第69章(第2/3頁)
離約定的時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程堰還是沒有來。
喻嬋的心從一開始吊在半空中的忐忑,到後來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可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向谷底深淵摔去。
旁邊又換了一對兒小情侶,看穿衣打扮,應該是高中的小朋友。
女孩甜蜜地依偎著男友的胳膊,把滿腔愛意大聲地說出口:“這可是你說的,要永遠跟我在一起。”
男孩笑得沉穩內斂,輕輕點頭:“嗯。”
喻嬋的記憶被刺目的光拉到不久之前,她在路燈的朦朧光影下問過程堰——“我們還會是朋友嗎?”
她永遠都記得他斬釘截鐵的回答,他分明說——“嗯,永遠都是。”
可現在,朋友都要走了,他連最後一面,都不打算見一見嗎?
“騙子……”
喻嬋攥緊奶茶杯,小聲呢喃道。
明明是他說會一直是朋友,明明是他答應了要赴約,可事到臨頭,他一個都沒做到。
喻嬋固執地坐在位置上靜靜地等著,等日頭漸落,奶茶續了一杯又一杯,盡管已經知道答案是什麽了,但她還是想抱著那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盲目又天真地樂觀著。
說不定他會來。
就像她十九歲生日那晚。
說不定呢……
躺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劇烈地震動,嚇得喻嬋眉心一跳。她回過神,劃開屏幕,被程堰在霓虹燈光下談笑風生的照片刺得眼睛發酸。
這是任婷婷發來的照片:[小嬋兒,我跟薇薇剛剛來酒吧找朋友,碰到程堰了。]
[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你自己看吧。]
喻嬋顫抖著點開那些照片,程堰單手握著酒杯,帶笑的眼睛桃花眼在紅藍相間的霓虹燈裏熠熠生輝。他坐在沙發卡座的正中央,點綴在幾個紅裙金發美人之間,笑意吟吟,如魚得水。
原來,程公子真的在忙。
跟喝酒尋歡作樂比起來,赴她這個無足輕重之人的約,反而一點兒都不重要。
在程堰那裏,她真的只是個會被隨意忘記隨意處置的路人甲。
喻嬋抹去眼角滑落的淚水,喝完最後一口奶茶,到前台結賬。
“姐姐,”她從口袋裏掏出那封沒人要的信,“這個信可不可以先寄存在你這裏,之後,可能會有人來拿。”
這家咖啡館經常會幫這裏的客人寄存東西,業務早就熟練了。老板從抽屜裏拿出寄存單,笑著問喻嬋:“什麽時候來取呀?”
“可能過幾天吧,也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人來。”喻嬋抽著嘴角苦笑著回答,她明明知道答案只會是後者,但還是想,給自己留下個不一樣的可能性,“半年吧,如果半年以後還沒人來認領,就可以當垃圾處理了。”
話不需要言盡,老板已經明白了所有的含義,迅速填好寄存單,把信放在儲物格最顯眼的地方。
傍晚的天氣很潮濕,肆虐而過的風寒涼刺骨。眼淚無論如何也止不住,心裏仿佛被人生生挖掉一塊,空蕩蕩的,被風咆哮著從中間穿過。
不只是心裏。
喻嬋總覺得,連帶著她這個人,都成了一具空殼。
路過的行人時不時側目看她。
喻嬋有些窘迫,她走到街邊的拐角,蹲在墻根下,把頭深深地埋進膝蓋裏。
壓抑的哭聲像小動物的嚶嚀。
被來往的風無情地拍散。
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現在造夢者用行動告訴她:你該醒了。
回去的路上,喻嬋在路兩邊的綠化帶裏,居然還會有一兩朵悄然盛開的小花。
春天的確已經來了。
想想當初,和程堰第一次在C大重逢,還是個燥熱的夏季。原來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過去這麽久。
她忽然意識到,這麽久以來,好像一直都把自己留在當初的那個夏天,她記得那些璀璨星空下的西瓜葡萄,記得那些沐浴著烈日的籃球少年。
她總覺得,那個記錄著她和程堰重逢的盛夏,仍在昨日。可現在,迎面而來的春風明明白白地告訴她,新的夏季,馬上就要來了。
她在把自己暫停在昨日,可時間仍在繼續向前走,步履不停。
人總要學會向過去釋懷,這是長大成人的第一步。
她的執念,太深了。
喻嬋掏出手機,給程堰發了個“前途似錦”,就刪掉了他的好友,一起被刪掉的,還有那些在c大共度的日日夜夜。
發生在昨天的事,就留在昨天吧。
明天的喻嬋,還有很長的路要趕。
*
“程堰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梁齊拎著啤酒瓶,眼睜睜看著程堰把那幾個漂亮妹妹都趕走,心痛難耐,“你不喜歡,好歹給哥們留一個啊?我大早上六點鐘就被你從床上薅起來,坐飛機過來陪你喝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就想有個漂亮妹妹陪著,這點兒願望你都不滿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