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頁)

喻柏搖搖頭:“沒人說什麽,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他也堅定地看著喻嬋的眼睛,姐弟兩個相似的瞳孔跨越空間和時差交匯在一起,“姐姐,我的意思是,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只會給你添麻煩的小孩了。我想靠自己一次,而不是……”拖累你的蛀蟲。

“小柏,你現在還是學生,學生的主業是學習,至於生活費什麽的,交給姐姐這個成年人來處理,好嗎?”

慣常乖巧的弟弟並沒有因為她的反對而退縮,目光反而比剛剛更堅定:“姐,從小到大我什麽事都聽你的。但是這件事,讓我自己來做決定,好嗎?”

爭執到最後,兩個人誰也不肯讓步,最後不約而同地掛斷了電話。

她們姐弟兩個的性子唯獨這一點最相似,一個比一個執拗,認定的事誰也勸不了。

這算是不歡而散了吧。

喻嬋捏著手機苦笑,喻柏長這麽大,這是他第一次和她吵架。

這就是大家常說的叛逆期嗎?

她神色懨懨地關掉手機。

這是怎麽了?

明明可以好好和小柏商量的,再不濟,可以慢慢給他講道理。

而不是像她剛剛那樣,斬釘截鐵地反對他的決定。明明學了那麽多心理學的知識,卻在面對自己親弟弟的時候,不由自主地代入到個□□又專斷的家長的角色上。

她有些挫敗,喻柏從小就沒有收到過來自父母的關愛,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姐姐。

可她好像從來都沒有關注過喻柏真正的心理需求。

在喻柏那裏,她是個合格的姐姐嗎?

又是一夜無夢。

喻嬋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起床洗漱,照例下樓晨跑。

提著早餐回家的路上,手機的信息提示音忽然響了幾聲。

點開屏幕,是之前在爬寵論壇的提問有了新的回復。

【新手提問:請問這種飼養這種小烏龜,有什麽特別的注意事項嗎?】

大概是這種烏龜目前國內比較罕見,下面的評論裏七嘴八舌,有人說這是泥龜,也有人說這是巴西龜的,但始終沒人提出一個確定的答案。

原本喻嬋已經不抱希望,準備帶著小烏龜的照片,去水族館或者水產市場找專業賣烏龜的人看看了,沒想到過去了一整天,居然還會收到新的回答。

【黃澤泥龜,是蛋龜的一種,一般六月份產卵,比較活潑好動,也親人,養得好的話,還能跟人互動。樓主這只品相不錯,好好對它。】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一個五級賬號,這在論壇裏屬於元老級別的愛好者了。喻嬋點開對方的頭像,是巴洛克藝術典型的代表名畫——弗拉戈納爾的《秋千》。

看來這人不止對烏龜品類專業,藝術品味也不錯。

她在對話框裏認真的敲下感謝的話,一鍵發送過去。

講座被安排在下午五點整,王琦給喻嬋買了十二點半的機票,到C城機場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同樣是人來人往的機場,同樣是湍急的車流,喻嬋總覺得,C城的景色要比北城更溫柔一些。

臨近冬至,白晝越來越短。

才三點一刻,日頭就已經有了漸漸西沉的跡象。

天邊逐漸升騰起緋紅的火光,大片大片地綻放著,遠山的薄霧朦朧在雲端,站在那裏眺望著地面上形色各異的人們。

喻嬋握著手機的指節收緊,點開屏幕,手指懸在微信聊天頁面那兩個名字上方,猶豫再三,還是沒把那句“我回C城了,今天有時間聚一下嗎”發出去。

任婷婷和陳知薇的名字依舊安靜地躺在列表裏,備注下的對話框裏一片白茫茫的空曠,在那一刻,仿佛和她的指尖隔著天塹。

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麽久,沒有誰會一直在原地等著一個人的,除非,是遊戲裏只會重復問候重復行為重復動作的NPC。

她這樣貿然回去貿然打擾,對於別人來說,不一定是驚喜,反而有很大可能成為對方的困擾。

喻嬋煩躁地搓搓手指,以前每次遇到這種躊躇不決的問題的時候,她總是會下意識逃避。

但這次不一樣,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說到底,還是她做得太過分。

當初說好的就算出國也要保持聯系,可她一走就是四五年,期間像個石沉大海的漂流瓶,沒再給以前的朋友們留下半點兒音訊。哪有她這樣當朋友的?

大概早就被大家罵了無數遍了。

航站樓外面有人舉著C大心理系的牌子。

是學院安排來接她的學生。

兩個人都是心理系的研究生,男生叫王東,女生叫黎塘。

借著幫喻嬋搬行李的空档,黎塘站在旁邊試探著開口:“喻師姐,我……我跟我室友都特別崇拜你,請問可以和你和一張影嗎?”

話剛說出口,黎塘就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了。優秀的人大多有自己的脾氣,尤其是像喻嬋這樣從小到大都履歷光輝的大佬,身邊崇拜她的人那麽多,應該會很不喜歡這種冒犯的要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