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頁)

“我是說,喻嬋,我很慶幸你是單身,因為,我想追你。”

他的手很熱,緊貼在喻嬋腕骨上,幾乎要將她融化。車裏沒開空調,她卻莫名有些灼熱異常。

所有的感官在此刻被徹底放大。

她能聽見窗外嘈雜淩亂的車鳴聲,能感受到冬日裏冰冷幹凈的空氣。

很快,她又什麽都聽不到,感覺不出了。

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著,理智被那些無孔不入的木質冷香擊得丟盔棄甲。

心口仿佛正在一抹一抹綻放著絢麗奪目的煙花。

在眼裏開出巨大而璀璨的花朵。

此時此刻,車內只有他們兩個人。空氣靜謐而溫熱,似乎能將人拉入到繽紛奇幻的迤夢裏,長醉不醒。

喻嬋張張嘴,剛要發聲,被程堰的手腕微帶,幾乎要落入他的懷裏。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被再次拉進。

呼吸彼此交纏,在半空中紛揚飛舞成優美的弧度。

她的視線落在他眼裏,捕捉到了其中的一抹不易察覺的光。此時此刻,她被他鋒冷銳利的眼神鎖定著,像只被獅子鎖定的獵物,再怎麽掙紮都是徒勞。

喻嬋怔怔地看著眼前人,大腦裏的理智和思慮,全部被這樣一張臉占據得滿滿當當。

不知為何,忽然就回憶起了和他的種種過往。

事情發生到現在忽然變得不受控制了。

她本來以為,照程堰的心性,大概只是把她當成個好玩的東西,隨便拿來逗逗悶子。

又或者是,想到了當年的事,對她心生愧疚。

怎麽也不可能,是現在這樣。

他追她……

可是,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他喜歡她嗎?

紛繁復雜的思緒一縷一縷地纏繞,仿佛被迷霧籠罩著,讓她看不清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她費力地掙脫出自己的手腕,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程堰,你冷靜一下。”

程堰落寞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語調低沉:“我現在很冷靜。”

口袋裏的手機恰好在此刻響起。

像是被從中解救出來一般,

喻嬋長舒一口氣,盡量不去看程堰的表情,她別開臉望著正前方:“我們快走吧,外婆應該在催了。”

程堰他,太難懂了。

五年前她看不懂,五年後亦然。

剛重逢那天,她以為他早就已經把她這個人忘了。於是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收拾著破碎的心,決意向前看。

可他當天晚上,為什麽要專門給她訂那份外賣。

是想告訴她,他在關心她嗎?

既然關心,又為什麽會當眾和她說那樣的話?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喻嬋都要被自己的問題問煩了。身邊的人和她相識那麽多年,卻依舊是一團迷霧。

路邊超市打折促銷的宣傳語極富感染力,鏗鏘有力地砸進車窗,落在他們耳邊,更襯得車內幽靜異常。

誰都沒有說話。

在某些方面,他們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程堰。”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喻嬋轉著方向盤,忽然開口。

其實心底已經知道她的答案了,但他還是會喪失理性地抱有一絲期待。漆黑的眸子裏閃著細微的希冀,等著來自她的審判。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像被淩遲。

“放棄吧,我們沒可能的。”

這話落地的同時,她也停好了車,幹脆利落地拎著包下車。

只留程堰一個人在副駕駛。

他從沒哪次像現在這麽消沉。

第一次放下所有的驕傲在喜歡的人面前表明心跡,卻被拒絕得毫不留情面。

連一絲余地都沒有。

他捂著空蕩蕩的心口發愣,當年她被他拒絕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心情。

不對,他當時說的話,好像更過分。

心猛得抽搐成一團,像被一整盒鋒利的刀片緊密地切割成無數塊,疼得無法呼吸。

他沒辦法想象當年她的心境。

只要一看到記憶裏那個在花燈下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燦爛明媚的笑容一點一點熄滅的模樣,他就忍不住眼眶發熱。

當年,他跟在她身後走完了從山頂廟會到她家的那條路。

她向來怕黑,又有夜盲症。

大概是太過於傷心,連打開手機手電筒照明都忘了。一路上走得磕磕絆絆,還被路邊突然跑出來的野狗嚇了一跳。

瘦瘦小小的人,害怕極了也沒叫出聲,只是放慢著腳步,縮著身子,避到一邊給狗讓路。

小鎮的冬夜寂靜無聲,連蟲鳴鳥叫都聽不到一絲半點兒。

她的啜泣在這樣靜謐的夜裏,格外清晰。

她哭得隱忍又壓抑,大概是擔心給過路人造成麻煩,哪怕痛苦極了,都要用牙齒緊緊咬著手背,不讓自己哭出聲。

遏制的哭聲落在程堰耳邊,仿佛有無數把沉重的鐵錘劇烈地砸在身上,胸腔一陣陣地發悶,緊密的細線緊緊地勒著心臟,讓他幾乎無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