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存儲條,04:26 pm

與此同時。

上百公裏外的二區,地下建築層層疊構,身著漆黑軍裝、戴雪白臂章的士兵在每一層走道巡邏,靴底叩擊地面發出沉重的回響,間或有文職人員匆匆穿過長廊,留下一串皮鞋的清脆聲音。

十一席會議室內,其余裁決官都已離開,白亮頂燈照耀著烏沉沉的圓桌,在漆面上映出光滑倒影。

桌沿兩端各坐著一男一女,男人金發淺淡,俊美的面容猶如大理石塑像,一雙海藍色眼睛陰郁地盯著對面的女人;金黑長發的女人則用膝蓋架著桌沿,座椅半懸著一翹一翹,手指不耐煩地輪流敲打桌面。

“代理領袖日理萬機,我管轄的東3區也很忙,如果有什麽重要的事,還請長話短說。”派珀攏了攏自己的頭發,“要是不重要,就不用說了。”

維克托身體微微前傾,優雅地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哦,是嗎?我聽見最近的流言蜚語,有人告訴我某位裁決官在監禁期結束後,放著自己轄區的事務不管,去了主城區散心,這可一點都不像忙碌的樣子啊。”

“不比我們的代理領袖天天忙於內鬥,算計這個,監視那個,相較於您的‘忙碌’,我確實差遠了。”派珀遊刃有余地反擊,瞟見維克托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她唇角泛起了冷笑。

“不要詭辯,派珀。”維克托咬了咬牙,在言語上他遠遠不是派珀的對手,索性直接切入話題,“無論如何,你都去塞西娜見了不該見的人,不是麽?‘術’有嚴格規定,不得與主城區私下聯絡。”

他啟動了圓桌中央的全息投影儀,幾張照片輪流變幻,背景是大雪紛飛的夜晚,照片以俯角拍攝著遠處小巷中正在交談的兩人,一人是紅發的殺手,另一人包裹得嚴嚴實實,那是偷摸進城的派珀。

維克托在城中布置的暗線倒是很高效,派珀表面上無動於衷,內心卻有些驚訝,那天她悄悄進城的時候,分明已甩掉了視野範圍內所有的尾巴。幸好維克托的目標是她,並沒有派人監視殺手,否則他一定會吃驚地看到殺手和洛希在天台會面的景象。

“怎麽樣,準備好迎接新一輪監禁了嗎?”維克托得意地站起來踱步,沿圓桌慢慢走著,“不過,假如你肯向‘術’坦陳那天談話的細節,我們依然可以接著聊聊,監禁的滋味終歸也不好受。”他搭上了她的椅背。

派珀撤回了膝蓋,椅子“砰”一聲恢復原位,讓維克托頓時手中一空。“向‘術’坦陳?我看是向你坦陳吧。畢竟你身為代理領袖十年,已經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以為你的意志就是‘術’的意志,所有人都要臣服於你。”

她指尖輕輕彈了彈桌面,“我要提醒你的是,代理終究只是代理,‘領袖’這兩個字,除了洛希沒人能配得上。你耍手段竊取他成立的組織,經營方式卻爛了不止一星半點。”

維克托擡起的手指僵在那裏,又用力地蜷成拳頭。他深深呼吸試圖控制情緒,然而洛希仿佛是他的逆鱗,一旦觸到,怒火便無法遏制:

“不錯,在你們眼裏洛希什麽都好,可惜他已經死了!現在的‘術’需要一個強大穩定的領導者,你告訴我死人怎麽擔當這一職務——除非他無所不能,還能復活不成!”

在維克托貌似失控的咆哮聲中,派珀擡起頭來,目光掠過對方眼底,冷靜地辨別出一絲算計。維克托不是真的發火,他想套她的話。

“代理領袖,如果你妄想從我這得到什麽信息,還是洗洗睡吧。”她打了個呵欠,“我要在夜晚之前回到東3區,沒心情跟你打機鋒,先走了。”

“恐怕你今天走不了。”維克托挑釁地說。

派珀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怎麽你終於想到要殺我了嗎?可喜可賀,我在東3的手下們總算有個由頭挑起戰爭了,羅伯特大概很渴望聽到二區內戰的消息吧。”

“我並不打算殺你,更不會挑起內戰。我們的出發點都是‘術’的繁榮,你偶爾做事急躁,我不怪你;身為領袖,就要有領袖的胸襟。”維克托微笑回應,看著派珀的眼神變得極為鄙夷,也不生氣,只是伸手進裏衣口袋,摸出了一枚窄小的存儲條。

“我一直對你寬容相待,派珀。可你似乎誤解了我的意思,寬容不是沒有底線的,一直不采取動作,不代表我沒有手段對付你。”

派珀皺了皺眉,掃了眼對方呈放在她面前的存儲條:“這是什麽?”

“你聽過‘腦扉之鎖’嗎?最近政府和‘術’都在追尋的一種人腦控制技術。”維克托用戲謔的口吻道,“真正的腦扉之鎖至今沒有下落,不過二區研制出了它的贗品。雖然贗品對人腦的控制是可逆的,效果也極不穩定,但對你這顆精明的大腦來說,停轉一兩天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