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花園，09:08 pm

“我沒有……”洛希聲音微弱，“我沒有被別人……”

“你自己說的，在大局面前，個人的尊嚴算不上什麽。”鄧槐靈諷刺地復述了一遍他說過的話，指尖依舊在他身上緩緩遊走，激起一陣陣過電般的觸感，“我沒想到二區的領袖有這麽水性楊花，見到點好處，就不惜用身體交換。領袖的位置不會是一路睡上去的吧？”

洛希倏然擡頭，用潮紅的眼睛盯著鄧槐靈。這本該是個兇狠無比的眼神，卻被喚醒的情欲軟化了，睫毛沾著濕漉漉的淚水，眸間水光瀲灩，氣惱而無力地瞪向對方。他的雙手掙動半晌，沒能逃脫禁錮，反而被勒出了紅痕。

鄧槐靈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由得揚起了唇角。洛希還沒反應過來，現在最理智的選擇是打開“甬道”逃脫；他完全不必在這裏受制於鄧槐靈，可是他沒有那樣做，不知是因為想不起來，還是對眼前這個人絲毫沒有戒備心。

“既然被那麽多人睡過了，給我睡一次又能怎麽樣？”

洛希終於忍無可忍，費勁地擡手提膝去打對方：“鄧槐靈你這個混蛋！老子死也不會給你上……”

鄧槐靈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傾身而上將他壓進花叢裏，然後撤掉手，抵在自己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洛希不明所以，但聽話地沒有出聲，怔怔望著對方那雙充滿侵略感的棕眸靠近，鼻尖縈繞著鄧槐靈的氣味。幻海系統的模擬逼真到每一個細節，他聞到血腥和汗水，還有對方常用的薄荷味牙膏，更濃烈的則是酒氣，鄧槐靈在為他借酒澆愁。

可那人表現出的卻是一副厭惡他到極點的樣子，甚至借言語來羞辱他。洛希眼神黯了黯，他摸不準鄧槐靈是否放下了這段關系，要是鄧槐靈真的恨他入骨，他也會將挽回的心思藏起來，讓鄧槐靈發泄完怒火後把他一腳踹遠。

他已經後悔了，卻不想和上次一樣，霸道地替鄧槐靈做出選擇；洛希只想知道，等對方羞辱完他、泄完了火，會怎樣對待他們的關系——他迫切地想了解鄧槐靈的意願。

花園小徑上響起細微的腳步聲，是兩個人的，一前一後走進不遠處的涼亭，沒有發現花叢裏的異常。夜色濃稠，周圍的花木深及人腰，洛希小心翼翼地擡起一點眼來，試圖看見涼亭裏的景象，肩膀卻忽地一沉，鄧槐靈將臉埋進了他頸窩，呼吸像是火熱的烙鐵，燙紅了他的肌膚。

雖然洛希明白對方這麽做是為了放低身姿，更好地潛伏下來，他仍然被這個姿勢攪得心煩意亂。他微曲膝蓋碰了碰身上那人的大腿內側，提醒對方起開，換來鄧槐靈在他腰上警告性地掐了一記。

他差點叫出聲來，卻在涼亭裏的人開口瞬間迅速冷靜。那是個沉靜典雅的女聲，讓洛希和鄧槐靈都覺得無比熟悉：“所以，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在宴會上告訴我的……沃爾克曼？”

“叫我達肖恩就可以了，夫人。”亭子裏的另一人彬彬有禮答道，“有些話，只能在看得見天空的地方說，以便表示我的真誠。”

是塞西娜和達肖恩。洛希在宴會廳裏見到了那個栗色頭發、笑容純凈無瑕的青年，在和帕裏薩討論過那名青年和塞西娜的緋聞後，他特地留意起兩人的互動，令人失望的是看不出任何異常，跳完開場的半支舞之後，塞西娜一直和她的丈夫形影不離。

沒想到主要情節的發生地不在宴會廳，而是花園。洛希不禁屏息凝神，內心被驚奇環繞。他料想鄧槐靈此刻也是同樣的心情，他們打得不可開交，被迫耽擱在這裏，卻誤打誤撞地撿到了額外線索。

算起來，要不是因為宴會廳裏那場混亂，現在應該是社交最火熱的時間段，塞西娜和達肖恩這時候很容易掩人耳目溜出來，在涼亭裏說幾句話。而宴會廳裏突如其來的戰鬥也沒有打擾到這兩人的雅興，他們的行動軌跡大概是程序設定好的。

塞西娜饒有興味地笑了笑，說：“身處你所在行業的人，也有真誠可言嗎？”

栗發青年沉默了片刻，顯然被塞西娜直接的話語問住了，以她的身份地位，可以大膽表達自己的觀點，不必在意他這樣的人的感受。然而他還是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眨眨眼睛：“您覺得我是哪個行業的人？”

“你本來沒有資格進入這棟別墅，如果不是我的朋友那麽喜歡你的話。”塞西娜·馮·裏希特霍芬波瀾不驚地說，她口中的“朋友”就是今天宴會的主人，“城裏的歌舞伎町已經落成了，你該去那裏招徠客人，而不是這個沒有燈光的花園。”

她咬字清晰，每一個音節都發得平穩緩和，很容易使人產生一種感覺，那就是無論這些話的內容有多麽不友好，只要經由她口說出來，都會變成客觀存在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