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2頁)

鐵三滿臉呆滯,一旁的狐妖則擡起手來,沉痛的在他肩頭用力拍了兩下。

“扇了叭!”狐妖大著舌頭說:“我現債懷疑,搞俺們的,根本不系同一鍋銀!”

......

與此同時,人間,子時,榕州樂巷

這裏是江南出了名的花柳巷子,環肥燕瘦,勾欄曲園,隨處可見。一個馬臉男人正大搖大擺的從彩燈高掛的妝樓裏走出來,滿臉皆是饜足的神色。他身上居然穿了件兒捕快才有的官袍,但腰間沒有佩刀,更沒有彰顯身份的腰牌,手裏不停的掂著幾個看著就沉甸甸的錢袋子。

“馬爺!!下次再來啊!!”花娘不停的揮著帕子,笑盈盈的招呼著這位金主。

他得意洋洋的哼著小曲兒,從光裏走進暗裏,背後屬於人的影子隨著光線的崎嶇收窄而拉長,逐漸扭曲,果真變得像一匹馬。

“還是老頭老太太好騙。”他自言自語道,哼笑個不停。

兩天,他靠這身捕快衣裳連著騙了三家年過六旬的老夫妻,他人高馬大,兇神惡煞的往門前一站,問就是“你們的兒子犯事兒被捕了,若想通融,就得上繳一百兩銀子”。

那些老眼昏花沒見過世面的老頭老太太聽他說這些往往直接當場暈厥,有的哭都來不及,只顫抖著手、跌跌撞撞的去炕下取家中積蓄,自然沒閑心質疑他的來歷,他拿了錢就跑,尋歡作樂花完,接著騙下一家,屢試不爽。

他本來也不是個人類,就是從寬窄街裏出來的馬妖,想效仿那些妖怪兄弟們來人間快活逍遙幾日,胡作非為完了不用付律法責任,拍拍屁股走人,人類是死是活與他毫無幹系。

他心裏早已擬定了下面的幾個下手對象,哼著小曲兒打算趁著夜黑風高的把事兒辦了,耳邊忽然憑空響起了一陣風波般的掃弦。

轟嗡嗡一陣,幹脆利落,澄凈渾厚,杳無雜音,比之先前在妝樓裏聽的那些花娘們彈的軟喃小曲兒要高級很多。

可他從妝樓裏走出來也有好一陣子了,此處已經快要脫離榕州樂巷,馬妖怔了怔,納悶的四下張望。

周遭除了光線幽暗,萬籟俱靜,倒也沒什麽別的異常,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繼續邁步前行,卻猛地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墻!

馬妖的臉先撞上去,宛如兜頭兜臉的被揍了一拳頭,他直接彈飛,跌坐在地上,摔得滿眼冒金花,他感覺整顆腦袋都變得沉重笨鈍起來,輕盈不再,遂擡手摸了摸,發現屬於人類的鼻子眼睛嘴巴皆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那顆醜陋頎長的馬頭。

“誰!!!誰在這裏!!!”他從鼻子裏噴出兩口濁氣,發出尖銳的嘶鳴。

下一刻,一道影子如雨燕般竄出,迅敏的不像樣子,馬妖舉起前蹄就想將對方狠狠踹倒,但只覺得眼前一閃,是紫色的劍光灼痛了他的雙目,而後鼻子就是一陣冰涼竄風的感覺,有熱液噴湧,過了許久,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鼻子被人削掉了。

......

馬妖倒地不省人事,手裏的銀錠子“滴溜溜”灑落,被來人一一撿起,小心翼翼的拭凈了上面的血跡。

若馬妖此刻還醒著,就能得幸看見對方的樣子——是被他十幾個兄弟隆重開會討論,集思廣益也沒能找到破綻的混賬劍修。

這劍修帶著簾幕厚重的帷帽,身形高挑,肩膀不算寬,腰胯也細窄,像根長勢喜人的竹子,穿一襲英氣勃勃的藏青色窄袖武袍,小腿沒入靴中,有綁帶層層纏裹,沾了風塵泥濘,依舊顯得筆直修長。他低垂著手,掌心裏握著一把誰也沒猜中的紫荊長劍。

而後他手腕輕震,一道裂紋在長劍上迅速蔓延,由劍梢直達劍柄處,“擋”一聲,直接裂開,這劍修嘆了口氣,索性把劍柄也扔了,擡手將帷帽前的簾幕撈起來,露出一張冠玉般俊美的面孔來,眉心一枚孔雀眼的額鏈輕輕晃動,平添了幾分妖冶昳麗。

“這也太不禁打了,真要命。”他無奈的嚷嚷起來:“明兄,我又要換劍啦!!!”

“你的劍都裝到我這裏來了!!就離譜!!我是你的保姆嗎!!”另有一個穿著道袍的小胖墩從高處跳下來,懷中抱著一把白玉牡丹琵琶,一張圓潤的臉清秀飽滿,看著頗有點兒敦煌飛天的神韻,正是洛水梵音閣的明開巒,他罵罵咧咧的走近了那劍修,砸也似的將自己的芥子囊拋過去。

“那也沒辦法,誰我的芥子囊裝不下了呢!這還是紅姐親手繪了新的收納符文以後的結果。”那劍修可憐巴巴的裝無辜,理直氣壯的撐開明開巒的芥子囊在裏面翻找。

明開巒氣不打一處來。

“三天斷了四把劍!秦雲盞!你丫你是吃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