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報復(第2/3頁)

更可恨的是,兩個人偏偏一同參加院試,崔凈空一個入學不過三年的人一鳴驚人奪下案首,而他空有一個夫子親爹,堪堪掛在榜尾,無異於把臉撕下來扔地上踩。

吃穿住行,崔二身上哪件衣服,手裏哪本書不是鐘家給的?這種噬主的奴才早該拖出去亂棍打死。

聽完這個陰損的計劃,鐘蕓面上連一點女兒家的羞惱都沒有,只在乎能不能害苦崔二,遂點點頭。

嫡母那張高高在上的臉好似就在眼前,她目光閃爍,開口緩緩道:“既然是那等好東西……怎麽能不給二姐嘗嘗?”

兩個嫡姐,大姐於前年嫁給幽州巡撫,二姐則是幼時燒壞腦袋,只會傻笑拍掌的癡兒。

到時候只需支開她身邊那個忠心耿耿的短發侍從,再把兩個人關在一起,堪稱一箭雙雕。

兩姐弟相視一笑,都看到了對方眼裏明晃晃的惡意。

蒼勁的老槐樹在小叔子離開後的幾天裏抽了嫩綠的新枝。

好像是在一夜之間,拂過臉頰的風就溫和起來,將滿山的蕭瑟吹得七零八落,綠意蓬勃、煥然生機。

女人晃了晃神,針尖疏忽之中紮進指腹。她驚呼一聲,把手頭繡了大半的佩囊急急撇到另一邊去,以防血珠掉落暈染上去。

將刺疼的指尖含進嘴裏,馮玉貞神情飄忽,她想,算上今日,正好已經走了整十天。

之前兩個人天亮後下山,崔凈空由於急著趕回書院,只簡短告知她,自己會在書院裏住個一個半月。

馮玉貞思及自己一人獨居,夜間此地總會流竄幾個招搖過市的無賴匪徒,不免擔憂,臉上便露了怯。

崔凈空將她的害怕盡收眼底,本來邁開走遠的腳步一頓,站在距她五步遠的地方回身,枯瘦的樹影錯錯落落在他身上搖晃。

青年長身玉立,只定定望向她,對她承諾會提前回來。

大概是幾天相處下來,聽他篤定的語氣,馮玉貞稍稍安了心,也才意識到這一眨眼便過了十天。

雖說崔凈空在時話也極少,但總歸是個大活人,多少驅散了些許孤獨。原本還有些擠的屋子,這幾天下來卻覺得有些太空曠了。

止住血,她又重新拿起那個虎頭紋佩囊,已經斷斷續續繡了三四天。

馮母繡工出色,女兒裏獨馮玉貞繼承了她的衣缽。她性情安寧,自小就軟的像個面團子,一個人呆坐整天也不會覺得無聊。坐得穩、坐得住,一雙小手又穩又巧,也最能吃苦。

初學時十個指頭無一被紮的遍布針眼,隔日泛紫痛漲,筷子都拿不住。別的姐妹們哭訴著寧願下地幹活,獨她一個人躺床上默默淌完淚,第二天早上繼續拿起針線。

幾年沉澱下來,她飛針走線間,花繃子上的珍禽異獸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十二歲的那年,家裏就拿著她的繡品去集市叫賣換錢了。

後來崔澤娶回她,兩個人全靠他打獵養活,尚有些富余,這項手藝也自然沒有用武之地了。只是她剛下山那兩天腿疼不好走動,閑著無聊才又撿起來。

刺繡是苦心多年熬成的心血,技法雖然前世今生加起來已多年未碰,然而在拿起針線那刻,塵封記憶又擦去了灰塵,動作早已爛熟於心。

今天卻失誤數次,眼睛確實落在繡面上,心思卻不定。

再反應過來,虎頭紋佩囊早在走神時繡成,可瞧著成品不甚滿意,只得拆了重做。如此反復浪費許多功夫,現在又一下紮到手,平白耽誤事了。

她懊悔地皺眉,埋怨自己整日胡思亂想。恰在此時,門外卻傳來了婦人的呼喊聲。

“我是河東的錢翠鳳,有人在家嗎?”

馮玉貞聞聲向外一探,之間柵欄前一個方圓臉婦人,歲數在五十歲左右。身後還跟著一個耷拉著腦袋、明顯不情願的青年。

錢翠鳳的臂彎裏掛著一籃雞蛋,臉上笑意盈盈:“叨擾貞娘了,我們離得不遠,就隔著一條河,見柵欄立起來了,還以為來了新的人家。”

馮玉貞推開柵欄,喊他們進去喝杯水:“我們剛搬來這裏,前兩天拾掇了一頓。”

錢翠鳳卻擺擺手,只站在門口往裏瞄了一眼,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兩個人又寒暄了一言兩語,始終沒見房子裏走出其他人,不禁問道:“你小叔子今兒不在?”

馮玉貞反應過來,只怕這位嬸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老老實實告訴她:“空哥兒回書院去了,大概還得再等四五天的功夫才回家。”

婦人的表情僵了一瞬,雖然很快維持住了笑容,只是提著雞蛋遞過來的態度明顯變得很不情願。

“原是這樣,我還說怎麽這幾天沒有見著他人影。不怕你笑話,我們家三小子,”她伸手拍了一把身旁年輕人的肩膀。

“小時候孩子不懂事,和崔二有些過節,我還說住的近了,有些事說開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