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審訊(第2/3頁)

倘若如今是在京城,這些私自處決的人大多都會無聲無息消失在他的地牢裏。荊城不過算是一個暫時的落腳地,他慣常用的刑具都不齊全。

可崔凈空折磨人的辦法自有千百種,他擅長此道,哪怕骨頭在肉裏斷了,表面能叫人看不出端倪,可這些陰司自然不能叫馮玉貞看見。

他面色不改,只是溫聲勸她:“我知你心裏氣得慌,只是到時候是要見血的,陰氣重。”

馮玉貞哪兒會不知道崔凈空狠辣的行事風格呢?然而喜安這件事實在惹惱了她,執意要去看兩眼,盯著他們吐出幕後真兇才好。

崔凈空不好強行阻攔她,何況馮玉貞此時正在氣頭上,大抵一時忘卻了,喜安歸根結底是因為眼前人才被牽扯進這一攤渾水裏的。

她卻不敢離女兒遠了,打算幹脆帶著女兒去荊城裏歇一晚。馮喜安睡到傍晚才悠悠轉醒,馮玉貞有些過度擔憂了。分明傍晚微風愜意,又給馮喜安披了一件外衫。

上了馬車後,馮喜安便覺得有些熱了,這並不是最困擾的,那個壞爹——趁著她在學堂,這些日子三番五次跑過來用花言巧語騙阿娘,如今同他們面對面坐在車廂裏,神色似笑非笑,實在討厭。

再討厭也不能表露出來,馮喜安答應過她阿娘,至少明面上要過得去。她索性不去看了,馮玉貞也不會強迫她去喊人,一路安靜地到了荊城內的府邸。

落了地,馮喜安先被牽囈樺去了廳堂,她甫一擡腳進門,便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坐在桌旁,挑剔地對奴仆道:“棗泥酥太軟了,沒我們府上廚娘做的好吃。”

許清晏聽到了音響,循聲往門口一看,這便定住不動了。他匆匆從椅子上快步走上前,眼角居然滾出了幾滴淚:“安安?我還當你被他帶出去,定然是沒命了嗚嗚……”

馮喜安被他哭得腦瓜子嗡嗡地疼,她若有所察地仰頭望去,見崔凈空嘴角翹著,很是體貼道:“這個男孩是草屋裏被我們救下來的,尚未查到其家人目前在何處,便暫時歇在府上。正巧喜安同他年歲相仿,也算有個伴兒了。”

兩人還有要事去辦,馮玉貞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免得女兒一個人呆著煩悶。走時還不忘叮囑她:“便同哥哥一起玩罷,只是不能亂跑,阿娘過會兒便來接你。”

馮喜安等馮玉貞他們走後便垮下了臉,懶得在許清晏面前裝什麽受氣包了,一眼不往他那處瞟。許清晏卻不曉得寄人籬下、見好就收的道理,還在一旁喋喋不休,“安安”兩個字都要被他嚼爛了。

“安安,原來是你爹娘救了我,待我爹找到我,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安安,你爹是什麽官?”

“安安,我們不若一塊來解這個九連環罷?你怎麽不說話,也不叫我哥哥了?”

喜安將那盤棗泥酥推過去,臉上卻沒有笑:“能不能閉嘴?聒噪,吵到我了。”

許清晏好似頭一回被人下面子似的,磕磕巴巴道:“你、你罵我?”

見她低下頭,寧肯撐著腦袋發呆也不願意理他,許清晏頭一回嘗到碰壁的滋味。他紅著眼眶,鼻腔裏哼出一聲,換了個離她遠點的位置坐下。

馮喜安眉毛也沒擡一下,叫許清晏更為委屈不滿了。

臨時審訊的地方定在後屋,越是靠近,從裏傳出的陣陣痛呼便愈加清晰。

站在門前,崔凈空提醒道:“只要覺得不舒服,便直接退出來,不要勉強,身子要緊,知道嗎?”

崔凈空前腳推開門,隔開兩間屋室的墻早被打穿,從墻上垂下幾條鐵鐐銬,從西往北數,總共五個人,手腕都被懸空吊著,僅有腳尖堪堪著地。

最西側的瘦小的男人領口衣襟處洇濕大片暗紅,他歪著腦袋,好似是已經斷氣了。

馮玉貞咽了口唾沫,嘴裏發幹,她轉過來,北側的四個人雖然面色不佳,身上也有拷打的痕跡,卻都保留著一律精神氣,不像是垂死之人。

在來之前,崔凈空特意叫人為他們換過衣裳,余光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看馮玉貞尚還撐得下去,這才領她坐到椅子上。崔凈空也不出聲,他只是偶爾擡下手,全由手下動手審問。

過程自然算不得溫情,崔凈空顧忌著馮玉貞在旁,一旁燒紅的烙鐵只當是擺設,更多的還是灌藥。饒是如此,這些人嘴裏大口大口吐出的血和偶爾神志不清、幾近癲狂的神態還是十分驚悚。

這五個人中,除開兩個牙子,剩下三個便是掠走喜安的人。其中二人喬裝成廚子混入書院,將喜安迷暈後藏到泔水車上,拿幹草、柴火蓋住,一路瞞天過海,偷偷運出來,另外一個則適時在外接應。

然而關於他們身後的效命之人,卻還是極難從嘴裏撬出來。崔凈空倒也不著急,到了後半夜,這些人才經受不住折磨,總算竹筒倒豆子似的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