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2/2頁)

也正是如此,自己修行的速度漸漸放緩。

正心中一緊時,耳廓邊像是被銅鑼貼著震了一下。

主峰方向的鐘聲驟然敲響,一聲高過一聲,卿舟雪數了數,正是九聲不停。

這並非是什麽好兆頭。

鐘聲九鳴,不是有長老身死,便是遭受敵襲。

清霜劍嗡然一聲,在此刻出鞘。卿舟雪連忙推開房門,頂著冷風飛向高空,朝主峰那邊瞧去——

烏壓壓的,聚集了一片人,像墨染的海。

流雲仙宗的人正聚攏在雲端,此一次,宗內還留存的幾位長老,與新任的掌門杜仁,以及那群尚未去過劍冢,而險些留得一命的諸位弟子,此時皆停在太上忘情身後待命。比起流雲仙宗昔日的榮光來看,現在留存的殘部規模並不能算大,不過比起一般的宗門來看,仍然不容小覷。

這麽大的陣仗,當是舉宗出動。

掌門一見那女人,眉梢頓時緊蹙:“您這樣無視太初境結界,貿然闖入,似乎不甚妥當。”

“的確不妥當。”太上忘情的聲音自天穹之上,清淡空靈地傳來,在場的所有修士皆聽得一清二楚:“不過也無關緊要。”

那一只素白的手看似輕慢地擡起,但是股掌之間,在此一瞬,似乎籠罩了整個乾坤。

整個太初境的靈力正被她徐徐抽離。

卿舟雪瞳孔微縮,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簡直是個瘋子。

她禦劍直追著太上忘情而去,剛要觸到她的衣擺時,卻被一股力道震開,險些摔回地面。

“既然你無所懼,倘若這一切真實地發生在眼前,我甚是好奇,你也會無動於衷麽。”

這一句是心內傳音,唯有卿舟雪聽得分分明明。

太上忘情似乎是在嘆息,也似乎是在問她。

卿舟雪握緊手中的劍,如一座雕像一般,僵在原地。

寒涼的感覺如冷水一般,一點一點淹沒了她的口鼻,灌入肺中,凍得血液在此時都趨於凝滯。

她擡頭看向藍天,一望無際的天空之中,太初境的弟子自地上一躍而起,而流雲仙宗的修士如蒼鷹一般斂羽俯沖,像是兩團黑雲相撞,迸發出一瞬的閃電那般驚心。

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

遠在千裏之外。

魔域近來在修養生息,前一段時日將流雲仙宗的幾大仙門再度攻破,耗費了她們不少元氣,但與此同時,也得到了不少好處。

至少自那幫子修道之人的庫房之中,摸來了許多仙家法寶,能用的自是留下,倘若與魔族功法相克的,梵音便命人清點了一番,悉數賣給了蓬萊閣。

這並非一筆小數目。

但是蓬萊閣願意收下,自信能販出更高昂的價錢——仙宗那邊一定不堪忍受此種屈辱,就算是冠冕堂皇,也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將這些仙家至寶收攏回去。

起初雲舒塵令她去攻打仙宗,梵音身為魔君,又要平白無故折損羽翼,還有些不情不願。現如今得了便宜,她竟也猜測起來——雲舒塵的心到底向著哪一邊?

雲舒塵一路風塵仆仆地回來,這幾日過得一直不分白日黑夜。梵音想到此處,便挪眼瞥向睡在軟塌上的女人——她一頭青絲未束,略顯得有些淩亂,此刻面頰上暈著一層薄粉,而指尖上松松勾著個酒壺。

她半闔著眼,似乎像是喝高了在發怔,又像是懶懶散散地睡覺。

這幾日一直如此,較之上次,更為異常。

雲舒塵平日壓迫感過甚,梵音不敢瞧她,也只在半夢半醒之時,她才明晃晃地揣測起這女人的心思。

這幾日瞧見雲舒塵不斷飲酒,似乎是在借此消愁,但是真正睡著的時候並不是很多,她難得徹底闔上眼睛時,不知不覺間,眼角又似乎濕潤潤的。

她一直半倚在伽羅殿旁設下的這張軟榻上,從未回房。

郁離正與年輕的君上參議,但她卻時不時往雲舒塵那邊瞧上一眼。梵音注意到她的眼神,一時也心不在焉起來,順著一齊瞧向她。

地上哐當一聲,又掉了個空蕩蕩的酒壺。

那只手已經不太穩,微微發顫,卻仍向著桌上擺著的下一壺拿去。

郁離終於沒忍住,她起身將那只酒壺拿開,“再喝下去,會醉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