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過了一會兒,外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放空腦袋在發呆的禪院鶴衣循聲望過去,只見幾道高大的身影進入了靈堂。

因為領頭人那個特殊的眉毛和胡子,禪院鶴衣不禁有些好奇地打量著他。

跪坐在蒲團上的小姑娘五官精致可愛,但是不像正常小孩那樣有著肉嘟嘟的嬰兒肥。她下巴尖尖的,露出來的手腕也細骨伶仃,幾乎白得透明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楚楚可憐的模樣脆弱得仿佛一折就碎,也襯得那雙碧綠的眼睛格外的空靈通透,就好像所有藏起來的心思,都在那雙眼睛裏無所遁形。

看到禪院鶴衣這個樣子,禪院直毘人算是確定了她的體弱,也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斷。只是眼下看到這樣一雙透徹純凈的眼睛,禪院直毘人心裏難得的有點心軟。

在禪院家,男丁沒有術式就要從小苦練武藝,然後加入家族裏名為【軀俱留隊】的隊伍裏擔任護衛或者外出執行家族分派下來的任務,如果連這點天賦都沒有的話,就成為家族裏的仆人,侍奉那些有才能的人。

而禪院家的女性,除了成為仆人或者嫁人外,幾乎就沒有其他出路。

趁著禪院直毘人給亡者上香時,知道禪院鶴衣不認識他們的禪院管家壓著聲音快速地和禪院鶴衣介紹說:“鶴衣小姐,這位是家主大人,也是您的叔父。”

禪院鶴衣聽完後,對上居高臨下朝她看過來的人,眨了下眼睛:“叔父。”

禪院直毘人應了一句,然後說:“你雙親都不在了,從今以後就先跟著兄長住吧。甚爾。”

禪院直毘人喚了一聲,一直吊兒郎當跟在最後頭的禪院甚爾上前了一步。

嘴角有著疤痕的黑發少年看起來十分的桀驁不馴,他看著那個跪坐在蒲團上的小不點,扯開嘴角笑了下:“我可不會照顧什麽小鬼,要是死在了院子裏,可不要來找我。”

禪院鶴衣雖然知道自己有兩名兄長,但她之前都是在父親不滿的抱怨裏或者仆人嘴碎的閑聊中偶爾聽過甚爾的名字,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

她看著面前這個一臉冷笑的兄長,眼中並不害怕只有淡淡的好奇。

禪院甚爾的話在後頭跪著的仆從們心裏掀起了議論,但是家主就在這裏,誰都不敢開口議論,只是小心地相互用眼神交流。

禪院直毘人對禪院甚爾這番話並未發表什麽意見,只是淡淡留下一句話之後就離開了。

“會有人來照顧她的。”至於能否順利長大,就看她自己的運氣吧。

禪院直毘人和禪院甚一走後,靈堂裏逐漸冒出隱隱的議論聲。

五感極佳的禪院甚爾不耐煩地掃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看起來人模人樣的人,然後語氣有些惡劣地對禪院鶴衣說:“走了,還打算在這裏跪著?”

禪院源一郎生前有三個孩子,但到了最後來送他最後一程的人只有懵懂的幼女,由此可見他作為一名父親的失敗。

禪院鶴衣也不想待在這裏被人圍觀,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眼下聽了禪院甚爾的話想起來和他一起離開,卻沒想到跪坐太久了,腿上的血液不流通,沒能順利地站起來。

禪院甚爾見狀不滿地“嘖”了聲,然後彎腰一把拽起蒲團上的小姑娘,動作粗魯地帶著她出去了。

那些守靈的仆從們看著小姑娘踉踉蹌蹌的背影,再聯想禪院甚爾平時打架時兇狠的模樣,不由懷疑禪院鶴衣是否能安穩活到六歲。

室外瓢潑的大雨濺進了木制的回廊裏,帶著禪院鶴衣走了沒多遠的禪院甚爾發現手上拎著的這個小鬼在不斷地掙紮發抖。

“怕我吃了你嗎?”禪院甚爾冷笑著說。

“啊?”正在努力想要抱住兄長腰的禪院鶴衣茫然地擡頭,然後撇了下嘴,有些委屈地說,“甚爾,我有點冷。”

冷就會感冒,感冒就要吃藥打針,然後後續好幾天都不會給她吃好吃的。對這一流程已經十分熟悉的禪院鶴衣堅決杜絕一切有可能讓自己感冒的源頭!

“哈?!”

禪院甚爾因為這番話愣了一下,然後禪院鶴衣趁機抱住了他的...大腿。

四歲的小鶴衣太矮了,而現在已經十三歲的禪院甚爾已經快1米7了,原本想要如同以前抱母親取暖時那樣抱兄長腰的鶴衣覺得實在太艱難了,最後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大腿。

眼下是初夏,即使外頭在下暴雨,但是對大部分人來說夜晚的溫度也是微涼舒爽,絕對算不上寒冷的。

禪院甚爾聽到這樣一番話時實在是有點愣住了,他低下頭,這個緊緊抱著他的小鬼臉色看起來的確是比在室內時還要難看一些。

需要處理麻煩的時候就想起他了?禪院家是沒地方住了是嗎?!

禪院甚爾心裏不滿又生氣,他伸出手,輕而易舉地就把抱著自己大腿的禪院鶴衣從身上撕了下來,然後大步地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