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2頁)
好大一個吉字映入眼簾。通篇將男方的功德吹得天上有地下無。
永恩侯捏著批命紙瞅瞅姜稚衣:“這該不是你花銀子買來糊弄舅父的吧?”
……可不是花了好幾兩嗎?
“怎麽會呢,我的八字舅父再清楚不過,這上頭沈少將軍的八字也是我昨夜——”連夜問來的呢。
“昨夜怎麽著?”
“昨夜稚衣就覺著命裏的貴人離我越來越遠,身上的氣力仿佛在一點點流失……果不其然,今早我便成了這副模樣……”姜稚衣苦兮兮攥住永恩侯的袖口,“舅父,這可怎生是好?”
永恩侯笑眯眯疊攏了批命紙:“怎生是好?來得正好!舅父這就拿著你們的八字再去問一卦,看你這命數如何破解。”
眼看著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姜稚衣一骨碌從榻上爬了起來,擦掉臉上唇上敷的粉,重重嘆了口氣,一拍被褥。
谷雨:“郡主,奴婢就說這招行不通,侯爺又不傻!”
“我當然知道舅父不傻,”姜稚衣撇撇嘴,“那我都這麽死馬當活馬醫了,舅父也該看出我的決心,依著我了呀!”
“這下侯爺去合八字,萬一合出來不好,豈不更……”
“少烏鴉嘴,”姜稚衣打斷了谷雨,“我與阿策哥哥定是三生石上刻下的天作之合!”
一個時辰後,太清觀。
永恩侯坐在道觀小室內,靜等著對面的道長批命。
如今兩個小輩一個也無退縮之意,既然剛好拿到了八字,遇事不決,便問問天意。這太清觀的張道長是見微天師的親傳弟子,見微天師當年受皇家信重,掌預言之能,其弟子在長安貴族當中也頗有威望,他便特意來了這裏。
“張道長,如何?”永恩侯神情緊張地問。
“福主是要問女命,還是男命?”
“女命。”
張道長放下紅紙:“這並非女福主命裏原定的姻緣。”
“果真如此?”永恩侯皺眉點點頭,“我就說這段姻緣不好……那她命裏的正緣在哪裏,何時能來?”
“女福主命定的姻緣遠在極西之地。”
永恩侯吃了一驚:“極西之地?”
“照卦象上看,女福主若隨緣遠嫁,此生再無緣回到故土。”
“極西之地……回不到故土……那說的可是西邏一族?這怎麽可能!”永恩侯頭一暈,扶住了額角。
衣衣絕不可能瞧上那蠻荒之地的人,也絕不可能忍受在蠻荒之地過活的日子,若說這一遠嫁,此生都無緣再回到故土,難道是……和親?
可早在先帝在位時,大燁朝便已將一位和親公主送去西面,在這段姻親的聯結下,兩邦和平交好了十幾年,不曾動過一兵一卒,如今好端端的,怎可能突然再送去一位?就算要送,又怎可能輪到外姓郡主?
“信與不信,皆看福主。”張道長頷首一笑。
永恩侯回過神來:“我並非質疑道長,只是此事太過出乎意料……道長,這正緣絕不可成,可有法子避開?”
張道長笑著一指面前的八字帖:“法子不就在福主眼前了嗎?”
“您的意思是——”永恩侯錯愕地看著他。
“這雖本非女福主命定的姻緣,然宿世輪回,由因生果,女福主今生巧得機緣,若可把握此機緣,便可避開原定的正緣。”
同一時刻,沈府東院。
青松捏著一封批命書,面色凝重地進了書房:“公子,昨夜郡主與您交換了庚帖,夫人今日便去合了您二人的八字——”
元策從書案間擡起頭:“她是拿去哄她舅父的,你們也閑著無聊?”
“這怎麽是無聊呢?您與郡主既然要說親,合婚帖上照規矩本也是要蔔過八字的。”青松將那批命書遞上前來。
“……公子,您得有個準備,合出來結果不大好,夫人問了男命,說這姻緣克您,是——大兇之兆。”
元策像是毫不意外地掀起眼皮:“她克我這事,你們第一天知道?”
“……這卦上的大兇之兆可不是平日掛在嘴邊的玩笑,這是要命的事!”
公子與大公子雖為孿生,卻因差了些時辰落地,兩人出生的時刻剛巧被分在了兩個不同的時辰。
因產婆剪斷臍帶是在公子落地之後,為更接近生產結束的時辰,明面上沈家獨子的生辰八字,其實是按晚出生一步的公子來算。
所以,如今拿出去的八字並非大公子的,而正是公子的。那麽郡主克公子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元策看也沒看那批命書一眼。
這些道士,二十年前批他禍國之命,如今批他大兇之命,一紙批命書,便妄圖掌握乾坤,定他生死。
“我的命,還輪不著他們定。”元策一扯嘴角,“這姻緣,我非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