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4/5頁)

許然咬牙切齒,嘴唇上都是血口子:“結果等到你真正開出去的時候,就出事了,車現在已經吊上來,毀得七七八八,整個制動系統破壞,手法還特別專業巧妙,低於時速120的時候,什麽事沒有,一旦超過,制動馬上失靈。”

他懊悔地抓了下頭發:“就是往陵園送車的過程裏,被人中途暗中做了手腳,三哥在開的時候,因為擔心你出來找不到他,時間很短,只在附近,車速不宜太快,最高到110,才沒有被觸發。”

姜時念艱難消化著這些陰謀,又聽許然說:“這種事,三哥以前沒少經歷,在美國賺錢什麽碰不上,有人拿槍抵他腰,他轉身就能奪槍頂到對方太陽穴上,如果今天只是他自己,我相信他可能不會高調處理,但事關嫂子安危……”

他沉聲:“等三哥醒過來,絕對不會善了!”

姜時念難以想象沈延非從前在美國的生活,他這一路又是怎麽從當年高中時候不苟言笑的學長,放棄青大,一步步走到沈家家主的位置上,想來槍林彈雨,卻都是一片迷霧。

她說不清自己那股心驚肉跳從哪來,堅持問:“許然,那個姓蔣的,叫什麽,是誰,到底什麽恩怨。”

許然愣了,沒想到繞不過去,想了想,冒險說了蔣家現在當家人的名字:“以前沈家蔣家齊名,確實是上輩的恩怨了,最近蔣家在歐洲想跟鉑君搶生意,三哥手狠了,對方本身是做車的,深諳裏面貓膩,才想出這種陰招。”

其實許然很清楚,這份恩怨,不止是三哥和蔣勛當初積下的,還有最近,三哥為了嫂子的真實身世,暗地裏查到了當年的孤兒院內部,似乎碰到蔣家藏了多年的什麽隱秘,對方害怕掀出大事,才不惜一切,要下死手。

說完,許然不敢多留,準備去病房準備,剛邁出兩步,就聽到姜時念不安的聲音問:“許然,你知道蔣勛嗎?”

許然心快驟停,他裝傻,一臉茫然問:“誰?不了解,也是蔣家的人?”

姜時念定定看他兩眼,低下頭,極慢地吐出一口氣,知道是她神經太脆弱,想得過於多了,竟然把那麽多年前的蔣勛往沈延非的身上聯系。

怎麽……可能。

姜時念閉上眼,倚在急診室的門邊,手一松一緊,像門上方紅燈閃爍的節奏,她漸漸站不住,蹲下去,頭埋在雙臂間,滿心滿腦,完全是最後沈延非渾身冰冷,她連碰都不敢碰的樣子。

二十多年的人生裏她經歷過那些所謂的至暗時刻,生命威脅,痛苦到生不如死,驚恐無助,想用刀殺人,想了結自己,包括今天死亡逼在眼前,那麽多的怕堆積在一起,都比不過……

她以為她會失去他的那一瞬間。

心臟停跳,血流凝固,她被從頭頂一刀穿透,她想用盡所有換時光倒轉,哪怕只多倒回幾秒,把自己碾碎化開暖他,也忍受不了他在她面前平靜合眼。

商瑞最後問她的話敲在她耳膜上,她說給他聽的回答也一聲一聲,鑿著她早就散落一地的壁壘。

紅燈熄滅,急診室門被打開,姜時念倉皇站起,眼前一陣陣發黑,她失態地朝裏望,看到沈延非緩緩被推出來,她眼淚溢過瞳仁,模糊視線。

沈延非從急診室換到病房,是晚上七點半,病房高度私密,鉑君沈總車禍受傷的消息還在嚴密封鎖。

雖然當時驚動的人多,但警方和消防部門不會往外透露,秦家更守口如瓶,加上當時路段沒有其他車輛經過,暫時壓了下來。

姜時念拒絕其他人看護,一個人留在病房裏,沈延非的傷主要集中在肩背上,都是為了護她留下的,背上的一道傷最重,大量血液也是從這裏流失。

姜時念把病房裏大部分的燈都關了,只剩了一盞照明,怕他醒來晃到他眼睛,她小心翼翼探過去,指尖輕碰他的紗布,又看到周圍還有很多淺淺的陳年疤痕,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留下。

之前親密了那麽多次,她都沒有發現過。

沈延非是側躺著,姜時念起初坐在床邊,隔了片刻就按捺不住,輕手躡腳上了病床,躺在他身後,手臂環住他的腰,環了一會兒,更怕他哪裏被她碰到會疼,就又把手收回去,坐起來蜷起腿,抱著膝蓋,看他發呆。

可這樣看,怎麽都是背影,她害怕看到他背影,就再次爬下床,曲著雙腿把自己擠到一把椅子裏,下巴墊在膝上,一眨不眨盯著沈延非看,伸手描摹他側臉。

沈延非挑開眼簾時,對上的就是這幅情景,女孩子在夜裏白到微微發光的手,停在他唇角上,而手的主人,正在一聲不吭地乖乖蜷著,嫵媚眼中一滴一滴往下掉淚。

他胸腔中震動著溢出淡笑,低啞問她:“誰惹我家穗穗哭。”

姜時念愣了愣,動作僵住,只知道直勾勾看他眼睛,直到彼此視線時隔幾個小時再次在昏暗中相碰,她好像隔世一般,想湊過去抱他,又不敢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