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毛女婿(第2/3頁)

沒想到,三殿下到了之後,卻不吭不響,有什麽吃什麽,有什麽用什麽,從不提意見,除了他自己身上的衣服看起來過於華麗外,其他的半點不像紈絝,十分好伺候,根本不麻煩。

沈豐年自此對他大為改觀,不過剛剛這一屁股坐下,又眼看著三殿下把皇上都不舍得多用的沉香木當柴燒,一整塊扔進爐子裏,心疼的沈豐年額角直抽,這就突然悟了。

三殿下是大昭頭號貴公子,正經八百的皇族少爺,比皇帝都會享受的主,家裏吃的用的,自然是樣樣都貴重華侈。

他在外不難伺候也不麻煩的原因,可能是知道就算提要求了,外頭的人也做不到,所以懶得開口了。

“說說看吧。”三殿下總算搗騰完他的香爐,扣上蓋子坐好了看向沈豐年。

沈豐年警惕道:“什麽?”

“肯定有事要說,你才會在我家門口踟躕。”三殿下哼笑了一聲,稍稍舒展了身體,那雙眼睛在幽暗的燈光下,比白天清明許多,眸光流轉之後,盯住了沈豐年。

“你臉上的表情,分明是想叮囑以後的女婿一些要緊事,卻又想到,我是個年近三百的幽族老妖怪,所以,你不敢像尋常人家的嶽丈叮囑女婿似的跟我講話。”三殿下一副什麽都懂的神情,並不驚訝沈豐年會來。

“殿下猜對了。”沈豐年佩服道。

“猜?”三殿下笑道,“這有什麽好猜的,人間喜怒哀愁,我看了無數回,這種是人之常情,不必猜,做父親的,就應如此。”

他伸手稍稍梳理了頭發,做端正了些,擺出個“聆聽教誨”的姿態來,垂眼道:“嶽丈大人,有什麽要叮囑小婿的,您請講吧。”

沈豐年又覺他是認真的,又覺他在玩笑。

沉默了會兒,沈豐年試探著說:“崖州海亂之事,三殿下應該知曉了吧。”

三殿下點頭,又幽幽低語道:“我的烏鴉沒回來……”

東邊崖州的事,還是沈元夕白天憂心忡忡問他,他才知道的。如果烏鴉在,他能更早知道這些,也能在沈元夕面前應答更加從容。

所以他的烏鴉,到底為何這麽慢?

三殿下收回神思,問道:“蕭明則讓你去處理此事?”

沈豐年頷首。

三殿下微微揚眉:“那我知道了,你放心不下元夕。”

“不錯。”沈豐年別開臉,不自在地搓了搓褲腿,說道,“崖州一去,少說要一兩年,事情若不順利,兩年也不定能回來。”

“嗯,我知道了。”三殿下微微傾身,興趣盎然道,“你又慶幸元夕嫁我,在京城有倚靠,又更加不放心,提心吊膽,她成婚後,會在我府上受委屈。”

“這……”沈豐年是這麽想的,但他不能這麽說。

他對三殿下,是又放心又不放心。

京城裏,或者說放眼整個大昭,三殿下有守護神之名,在他的庇護之下,沈豐年即便丟下女兒只身在京城,也不必擔心她的安危。

但另一方面,三殿下非普通的皇室宗親,也非一般人,沈豐年離京到遠地赴任,女兒在華京,被三殿下揉圓搓扁吃幹抹凈,也沒個娘家能求助。

“你怕什麽。”三殿下問自己的嶽丈,“又喜我能護她,又憂她沒娘家撐腰被我欺負……歸根結底,是因元夕身後的娘家單薄,唯有你撐著。那你就該想到,她若嫁了別人,你離京也會日夜牽掛,甚至要更憂心。”

說到底,是沈家太特殊,沈豐年爹娘去得早,人丁不興旺,幾房遠親都不在京城,就連程念安,也是個沒有親友的孤女,往上數往下算,能稱得上是沈元夕娘家人的,只有沈豐年和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薛子遊。

而薛子遊……那小子性子可靠是可靠,可他因為某種緣故,變數也大。加上半大小子才十四歲,在京城沒根基沒親友沒功沒名,沈元夕真遇上要緊事了,他也指靠不上。

說來說去,不管沈元夕嫁了誰,他離京後,他女兒都會是這麽個無親無靠的狀態。兜兜轉轉再說回去,這嫁三殿下,還是最好的一種選擇。

“三殿下……”沈豐年想通這一點後,想問三殿下要個承諾,哪怕只是圖個心裏安慰,只是張開嘴又說不出口,只好化為一聲嘆息,“我就這麽一個女兒……”

將軍提起心中柔軟,幾乎要落淚了。

三殿下笑了笑,問他:“那麽,怎樣才能讓你信我?用我百年來護華京安然無恙的守護神虛名,能讓你安心嗎?”

“這我放心,我對殿下的品行為人,向來是敬佩的……”沈豐年道。

“哦。”三殿下看穿了老父親的心思,說道,“那就是因我幽族身份,怕你走後,我不顧禮法,強擄元夕來取血食肉了?”

沈豐年不語,緊繃著下巴。

三殿下倒也不生氣,只是語氣微有些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