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酒肆
鄭乾包下了平定鎮的一處酒肆, 要掌櫃做了幾桌菜,喊回後院看守棺木的薛子遊落座吃飯。
因三殿下在,薛子遊和燕帆眼都餓綠了, 也還繃著沒動筷子。
鄭乾看中了掌櫃自釀的濁酒, 要了三壇, 自己做那跑堂人, 給諸位都滿上,這才問道:“怎麽殿下也在?我都沒個準備。”
沈元夕接了讓來的酒,瞄了眼三殿下, 想偷偷喝一口嘗嘗,有他在兜底, 應該無礙。
她舌尖點了口酒, 辣勁直沖鼻子, 熱出兩眼淚來。
擡頭見三殿下托著下巴, 嘴角掛著笑盯著她看,沈元夕放下杯子, 這才得空從剛剛竄出耳朵的話語裏,扒拉出鄭乾的問話。
眼見著三殿下是不會回答鄭乾了,可無緣無故晾著人家, 也不是個道理。
沈元夕好心想找個合適的解釋回答鄭乾, 但這麽一想, 倒讓她驚呼站起, 大叫不妙。
“咱的馬!馬車!!”
車上還有她沒看完的書, 沒收拾的床, 和她一路上收集來的各地的土。
“赤山離這裏有多遠?”她問。
鄭乾只知道赤山在平定鎮的西邊, 至於多遠……反正是不近。
三殿下淡然回答:“山穿兩頭, 陣有八方……算來那一墜, 兩處有千裏。”
沈元夕:“那咱的馬……”
說到馬,沈元夕又驚愕捂住嘴,好半晌,才悄悄對三殿下說道:“烏鴉……烏耀,在殿下袖子裏嗎?”
三殿下搖頭:“它未跟上,回華京了。”
沈元夕松了口氣,才笑著說:“我說總感覺少些什麽……真不知道這是為何,怎先想到了馬,最後才想起烏鴉來……殿下,咱們的馬車怎麽辦?”
三殿下起身:“我去去就回。”
不待沈元夕應聲,三殿下消失在夕陽中。
薛子遊看不明白,抖著手夾了塊肉,問沈元夕:“他上哪去了?”
沈元夕猜:“應該是去赤山找馬了。”
“啊?”薛子遊更聽不明白了。
燕帆餓的心慌,只問沈元夕:“就是說,三殿下半個時辰內,不會回了是吧?”
沈元夕點頭:“……再快,半個時辰也應該回不來。”
燕帆聽罷,與薛子遊默契對視一眼,雙雙放下筷子,左右開弓直接上手,放開大吃。
“餓死我了!”薛子遊說。
燕帆道:“他再晚走一秒,我都會被餓死!”
沈元夕目瞪口呆。她從未見過薛子遊如此不顧形象大吃大喝,更沒料到燕帆也是如此。
兩人披頭散發像鬣狗掃食,連骨頭都嚼了。
鄭乾在“戰場”中搶了一根雞腿,就著酒吃了,回過神見沈元夕面前還有完整的飯菜,剛想說,這倆小的還算有點理智,沒從沈元夕懷裏搶食,就聽薛子遊叫了聲姐。
“你吃嗎?”他死盯著沈元夕面前的小碗蛋羹。
沈元夕把那蛋羹推到了中間,笑眯眯道:“你吃吧。”
這三個字像聖旨赦令,最後一個字剛落到桌子上,薛子遊的手就過來掃走了這碗羹。燕帆在旁邊急的嗚嗚叫,拿起勺子像過招,一勺子下去剜走了半碗,倒入喉嚨。
沈元夕大開眼界:“慢點,燙!”
鄭乾見他們吃了半飽,“活”了過來,問道:“我怎麽聽不懂,什麽叫撾兒國公主陵下,挖出來的是你娘?那你是個啥?是人嗎?”
燕帆白了他一眼:“你才不是人。”
而薛子遊專注吃東西,顧不上搭理他。
沈元夕默契解釋:“說起來復雜,但這棺槨裏,的確是子遊的母親。”
鄭乾對她還是客氣的,笑眯眯一副狐狸樣,問這桌上唯一還像個人的沈元夕:“三王妃還想添什麽菜嗎?”
雖然是荒野小店,但儲物還是充足的,鄭乾看出王妃不是個挑剔人,知道她不會為難自己。
沈元夕剛要搖頭,就見薛子遊和燕帆拼命舉著手,嗚嗚咽咽說:“再來點再來點!”
沈元夕:“那就再添點吧……你們能吃這麽多嗎?”
“三天啊!”燕帆說,“我們三天沒吃了!就是因為這混蛋拿著我們的幹糧袋子!”
她筷子頭指向的是鄭乾。
鄭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敷衍道:“是人都會犯錯,這只是我犯的一點小小的錯誤。”
當時進了沙漠,來了陣沙暴,鄭乾請來的向導商隊全都失散了,只剩他三個。
他不想掛水,因為水袋沉,所以自告奮勇說要幫他們倆背幹糧袋,還好兩個早就被鄭乾坑出經驗了,沒有全給,都給自己留了一點。
果不其然,下陵時,這混蛋自己忘了還糧食,兩個小的因眼前的奇觀,一時也忘了。
等門合上,地上地下的才都傻眼。
“來來來,滿上,喝酒。”鄭乾給兩個小的斟好酒,就當賠罪。
“我也將功折過了,我不是請了人把你們掘出來了嗎?”
“厚臉皮,那是你掘出來的嗎?”燕帆道,“分明是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