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得救

◎不願意承認錯誤的貓貓◎

隨著那慘不忍睹的傷口而來的，不只有痛苦而恐怖的回憶。

紅發少年在雨夜中背起宛若死去一般的她，踉蹌著奔走在危險的哥譚街頭，挨個診所叩門，甚至跪在地上帶著哭腔求那些所謂的醫者，救救她。

但他被打了一頓。

他敲了多少家的門，就幾乎被打了多少遍。

少年最後拖著渾身的傷，將她護在身下擋著雨，已經沒有力氣再回家，額頭覆在冰涼的雨水之下，卻燙得驚人。

“尤娜……”他緊閉著眼，高燒的少年根本不會控制力氣，能將人勒得死緊。

“答應我，要活下去……”

原本人偶一般雙目無神，連心臟也微弱到近乎停跳的女孩，指尖動了動，毫無波動的瞳孔終於有了動靜，緩緩移向少年的方向。

“……”她動了動腦袋，蹭了蹭少年的額頭。

好。

——我答應你。

***

近乎瘋狂的光在暗藍色的眼瞳中亮起。

她的能力會起作用嗎？會在什麽情況下起作用？

她還能活到，超人來的那一刻嗎？

尤娜慢慢調整著呼吸，費力地拿起了染血的尖銳石塊。

上面染的是她的血。

“哈哈……”她一時間沒有忍住，從唇邊溢出細微的笑聲，因為聲音太小，而大大削弱了它的尖銳。

感謝上帝。

她想。

這個石塊太沉了，又足夠鋒利，尤娜用雙手拿起它，手掌一下子就被磨出了血來。

她費力卻自然地咧開了唇角。

下一刻，她就猛然將石塊最尖銳的部分，往左腿處砸去！

石塊染血，可以輕易傷人——很趁手的工具。

石塊足夠鋒利——她可以只痛一下，就廢了這條腿。

“呃唔。”

還是有些痛的。

瘋長的意志支撐著她因為失血而昏沉的腦子，也帶來了一個小小的副作用，就是她這會兒似乎有些癲狂——

不重要了。

特殊的時刻，總是要特殊些的。

她把石塊扔在一旁，向缺口爬去，終於看到了傷上加傷，也咬著牙堅持不閉上眼睛的金發少年。

尤娜滿足地笑起來，將手中和血汙混做一團的東西放在他的口袋，這才真正放松下去，將意識交付給了黑暗。

死亡在盡頭等待著她。

***

紅色的披風獵獵作響，因為生物力場而無風自動，以一種極為完美的姿態飄揚在男人身後。

希望之子剛解決那個反派，此刻正參與著救援的行動。

如同太陽神一般的他擁有著無人能夠描述的臉龐，那雙清亮的藍色眼眸，在暗沉的時候，也像是神明含怒。

他聽到了兩個被埋在廢墟下的心跳聲。

下一瞬間，他便來到了廢墟上方，毫不猶豫地開始移開石塊，將一名金發少年先行救出，再送到醫院。

因為是老建築，含著鉛，他無法直接看到，但在滿是縫隙的廢墟上方聽到心跳聲還是可以辦到的。

超人去又折返的過程，連一息的時間也不到，不會耽誤救其他受害者。

大都會的希望之子轉身，往另一個心跳聲那裏去——

他的動作頓住了。

藍色的漂亮眼眸溢出悲傷來。

——那個心跳聲，消失了。

***

意識隨著逐漸麻木的痛覺在不斷浮沉。

窒息的感覺包裹全身，氧氣被一點一點抽離，細細密密的絕望感籠罩了她。

可下一刻，有人潛入水中，將她一下子拖上了岸。

窒息感……消失了。

疼痛依然在，傷口卻以某種不正常的速度愈合著。

耳邊傳來接連不斷的叫喊聲、槍擊聲、爆炸聲——她似乎卷入了一場混戰。

能力在最後的最後，還是起作用了，保住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她的能力，就算是超人來了，她也活不下去。

不過還好，她做的一切並不是無用功。

尤娜想起塞進少年口袋裏的東西，將自己的理智重新找回，就這麽躺在地上裝死——直到一個大家夥“砰”一聲砸她身旁。

“……”尤娜又累又痛，連眼都不想睜，但考慮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她還是勉勉強強給了對方一個眼神。

一個綠色大塊頭和一個金紅色鐵……嗯？！

尤娜也顧不得身上碾碎般的痛了，咬著牙爬起來，拖著身體前進。明明只有幾步遠的距離，對現在的她而言卻無比艱難。

“尤娜？”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沒有回頭，視野被地上那個毫無生氣的人完全占據。如果不是“上前查看”這個念頭死撐著，她早就躺屍了，怎麽會有力氣回應那聲呼喚。

尤娜感受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那個人小心避開了她的傷口，動作像對待一只脆弱的奶貓。

是史蒂夫．羅傑斯的氣息。

他抱著她兩步走到鐵人身旁，蹲下身，好讓她能更近距離地接觸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