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夜已經深了,周圍的一切漸漸歸於靜寂。

坐在輪椅上的女孩也重新像死了一般,毫無生氣地,平靜地枯坐著。

韋恩莊園的地理位置算得上哥譚第一了,根本不會受到那些夜晚的“噪音”打擾,想從市區來到這裏都要驅車等好一會兒,因此她可以盡情地,不被打擾地去思考自己想要思考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尤娜開始再次檢查起自己的裝備來。

在三個月前,剛剛到意大利的她發現,因為本體在主世界被荒置了太久,靈魂與身體分離時間過長,重新與之緊密融合,需要一定的時間。

這就導致了,在最初回來的那段時間過後,至尊法師教給她的魔法,無法被使用。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倒也好說。

但凡事都喜歡多想一步的她同時查看了自己的倉庫,便發現它打不開了。

就像是世界對她這個離家多年的人在鬧脾氣一樣,她的最重要的幾張底牌,一下子失去了大半。

要知道,“倉庫”裏不只有她的身體,還有她的裝備。

好在意大利那邊沒有哥譚那麽瘋狂——或者說他們比較正常,尤娜對此又是老本行了,僅僅過了兩個月她就穩住了腳跟,剩下的一個月就是徹底肅清整個意大利的地下勢力,完成了統一,成為整個意大利地下勢力的“教父”。

然後為自己的回歸,增加更多的籌碼。

回憶到此,尤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檢查著自己的所有物品。

倉庫在她回來的那天已經能正常使用了,而至尊法師教給她的法術,甚至在她的靈魂完全與本體融合之後,變得更加精進。

那這一切又改變得了什麽呢?

……如果她得到阿戈摩托之眼的話……

尤娜抿起唇,猛然止住自己腦海中閃過的這個念頭,克制地輕輕呼出一口氣。

“精神囚籠”

她舔了舔幹燥的唇瓣,為了不讓重新變得尖銳起來的情緒肆意生長,繼續整理起自己的裝備來。

——很好,所有的東西都在倉庫裏了,而且這次是真的能正常使用。

她的行李應該早被布魯斯.韋恩檢查過,她也並沒有往裏放什麽東西,只不過是一些“身份證明”罷了。

有時候聰明人不需要你刻意給他擺出證據,他們只需要從細枝末節裏,自以為是地發現你早早準備好的線索。

還有……

尤娜垂下眸子,腦海中卻浮現了布魯斯.韋恩從遠至近走到她身前,再到把她帶回韋恩莊園的全部過程。

在一眼認出他就是布魯斯.韋恩,她的生父、傑森的監護人的同時,她也得出了許多別的有趣的東西。

在她的眼中,這世界上的一切,只要她想,完全可以被量化成一串串精妙無比的數據,而這些數據匯聚在一起,無不爭先恐後的向她表達著一個信息——

布魯斯.韋恩,絕不只是一個喜愛“極限運動”的花花公子那麽簡單。

下意識調整的走路姿態、步幅的變化、面對人時的角度,以及在到她身前之後悄然警惕、可以隨時做出防禦的站姿。

在常人眼中沒有一絲差別的表象,在她眼中,哪怕只是幾毫秒幾毫米的差距,也能被她分得一清二楚。

這既是天賦,也是不懈訓練下的結果。

這樣其實有些費腦子,但在那種受到毀滅性打擊,甚至腦海中一片空曠的情況下,會下意識分析來者的一切行為也並不奇怪。

沒想到她會這麽偶然地,挖出了個驚喜。

極限運動會讓人鍛煉出一身肌肉,但會教給人這些嗎?

——顯然不會。

尤娜感受著自己身上被放著的定位器和監聽器,眸子冷漠而冰涼。

除了身上放著的這些東西,就連這間臥室裏,都有一些類似的痕跡。

所以,傑森到底在過著怎樣的生活呢?他的生活真的是如她想象的一般,美好而無憂無慮嗎?

她沒有去管自己身上的這些監聽器和定位器,甚至未表現出一點知道他們的樣子。從她制定這個身份開始,就注定這個身份要擺在一個相對弱勢的地位。看似是布魯斯給她放了監聽器,監視她的行動,時刻掌握她的動向,實際上,尤娜也可以反過來倒推他的行為和思想。

布魯斯不了解她,甚至到現在,他得到的、有關她的信息大多數都是假東西,甚至是她親手送到他的眼前的。

而阿福,面對自己剛剛回來的親人的措不及防的提問,作為管家先生,應對得並不是那麽自然啊。

看看那表情與下意識的動作,簡直是把“我在說謊”這幾個字給印在了腦門上。

“被持槍□□的歹徒所殺”,這就是管家給出的,傑森那可笑的“死亡原因”。

傑森會被那種下三流的東西給殺死?

別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