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線索

房門打開,溫暖的燈光傾瀉而出，完美地隔絕了房內的黑暗與血腥，仿佛那裏和這邊是兩個世界。

黑發青年唇邊始終帶著一抹極淺的笑意,仔細看又仿佛無形,被漆黑卷起的發絲盡數掩蓋。

他隨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打了個哈欠,便將手插在了口袋裏,閑庭信步地走出了地牢。

其實,在黑面具和企鵝人的老巢搜出來的情報,已經可以讓他基本上推理出大致的事實,這次來問黑面具,只是來印證一下他的猜想，拿到更多的細節部分，順便光明正大地公報下私仇這樣子。

青年鳶色眼眸亮起,舉起雙臂歡呼一聲：“大智慧！”

“……”普通組員們眼觀鼻鼻觀心，假裝無視了太宰先生時不時的失智行為。

失智之後,另一邊的尤娜高興不少，雖然在太宰治殼子裏時保持人設得讓她感同身受地不好過，但的確對減輕本體這邊的問題有一丁點效果。

現在感應一下,一號馬甲q正坐在首領辦公室可憐兮兮地處理一系列徹底接手哥譚地下世界後避不開的麻煩事；二號太宰治剛剛結束審問，心情奇妙地維持在一個極好與極差之間反復橫跳的微妙地帶,腦海中的興奮感一時半會兒難以壓下；三號馬甲正在忙著研究改造人和那些藥劑，試圖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可以分/身的好處此時格外凸顯，就算可以一心多用一個人也終究是一個人,可當她變成幾個人時，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

回到哥譚以來的目標終於有了極大進展，她有些高興也是必然的。如果按照正常的發現軌跡,她的確可能成為一個將感情因素徹底擯棄的機器，不會有多余的喜怒哀樂，可她在遇到傑森、托尼、伊森、史蒂夫……他們之後，命運就注定不會再度回到原來的軌跡上。

……也許，還有琴酒。

尤娜斂起思緒，在讓自己休息一下、進入下一階段準備工作之前，在腦海中過一遍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

改造人的研究已經有了進展，他們的身體基因的確是被那藥劑改造的，因為藥劑

完全淩駕於他們自身的基因之上，所以根本沒有逆轉的可能，倒不如她親自來替他們結束痛苦。

後來她想想這個方法實在點太過人道，就把人扔在地牢裏，放黑面具隔壁跟他作伴。等什麽時候蝙蝠俠找過來了，他們要是還沒死成，就把人交出去。

至於死了的話那就死了，她又沒有下手，只是多扣了他們幾天而已。

哦，黑面具的鍋她還是背的。

還有企鵝人，也得找個機會，制造場“意外”才行。

重歸黑手黨思維的小姑娘平靜地想，表面上還在乖乖巧巧地看電視，等待父親和兄長的回歸。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走上了正軌，而蝙蝠俠也終於在太宰治那裏拿到了剩余情報。

不過，蝙蝠

俠覺得，自己是真的不想再和他合作第二次了。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揍過頭。

然後，他就會跑到自家女兒身邊扮可憐告狀，導致每次他因為一些不可避免的原因打完太宰治，自家小天使一樣的女兒就會露出那種頗為怨念的表情。

“………”蝙蝠俠差點沒把這個黑幫份子給丟出哥譚。

他其實，心裏沒忍住，作為父親，梳理了一下自家女兒……的關系。

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尤娜的過去並不清白，當然這也並不是什麽稀奇或者意料之外的事情，如果尤娜沒有點自保能力的話，憑她的外形和身體條件，根本就不可能還有命活著來見他。

這也並不意味著尤娜就有所圖，她看向他們的目光，裏面包含著可以直接讓當事人感受到的感情，是表演所完全不能表達出來的真摯。

蝙蝠俠自身就是一個表演大師，他知道這種感情就算是演出來的，恐怕也早已將自己深陷其中。

他信任尤娜，但該查的還要查。

就目前所掌握到的情況來看，如果沒有新的線索加入補充，尤娜應該是幼時在哥譚生活，和傑森在一起相依為命。

……等到六歲那年，就是她人生的一個重大轉折點。她和傑森分散，而他當時沒有抓住尤娜，也同樣沒有抓住傑森。

他跳進海裏去找她，幾圈之

後又因為擔心少年的安危而返回岸上，匆匆解決完那群人之後復又跳下去找，這次去怎麽也找不到了。

他找了將近一夜，那夜也沒有什麽其他需要蝙蝠俠出手的大事，阿福安靜地縱容他找下去，最後才將他拉回來：“……老爺。天快亮了。”

“……”

他一言不發地回到了韋恩莊園，倒頭就睡。

那時的他還不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麽，只是一連幾天都莫名胸口發悶，午夜夢回時，常常想起那個女孩墜入海中時，因為被血浸染開，而顯出的一半碧綠，一半鋼藍的虹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