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樂章II(第2/4頁)

“那個男人,他已經有了一切。可是,我是一切就是你。”

不,不是這樣的。

夏承司其實是個很寂寞的人,他的生長環境並不幸福。別人看見的不過是表象而已……只是,這些原本的想法,都在聽見後面那句話後煙消雲散。作為一個孤兒,她最大的軟肋,大概就是被人需要。一旦有人這樣依賴她,她就完全不會再計較任何事。

“當時傷你手的時候,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如果當時我知道自己會愛上你,就算把自己的兩只手都弄斷,也不會去動你。就像現在一樣,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想保護的人。”他把頭埋入她的肩窩,深深呼吸著,“小詩,我不會再向你隱瞞任何事,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廚房的水一直沒有關,水將兩個人的呼吸藏在了它的喘息聲中。

最終,她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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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裴詩還是回國了。

和森川光雖然仍舊有些芥蒂,但也算是已經重歸於好。一來她不方便讓他一直在那等著,二來是她接到了柯澤的電話。他在電話裏用很消沉的口氣告訴她,裴曲在國內已經徹底把夏娜搞臭了,而且現在在法庭上,就是一副恨不得把她逼到大牢裏的架勢。裴詩說,一切等她回國再處理。可是,柯澤卻告訴她,這通電話是夏承司讓自己打的。

“我兩天後回國,你讓夏承司自己聯系我。”她如此回復。

然後,她剛下飛機沒多久,就接到了夏承司的電話。因為還和森川光在一起,她趕緊把手機調成靜音,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就匆匆忙忙地讓森川光送自己回家了。

裴曲還沒回來,到家以後,她給夏承司回了電話。

“喂。”

電話那一頭,夏承司的聲音低低的,卻混合了年輕與男人味兩種氣息。太久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剛接通電話的刹那,她緊張得幾乎話都說不清楚:“你好,夏先生。”

“我想和你說一下我妹妹的事。”

“你希望我們怎麽做?”

他大概完全沒料到她會這麽好說話,他隔了很長時間,才有些遲疑地說道:“庭外和解可以麽。”

“可以。不過我有要求。”

“好。我答應你。”

裴詩有些錯愕:“……你難道不好奇是什麽要求嗎?”

“不管你提什麽要求,我都會答應。”

雖然他說話的腔調還是冷漠的,但說出來的話,卻令她完全感覺不到在和對方談判的氣氛。她勾了勾嘴角,努力讓自己聽上去像個壞人:“可能是很過分的要求哦。”

“我也會答應你。”他頓了頓,“我本來就欠了你。”

——我本來就欠了你。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像是一把磨尖的冰刃,狠狠刺進了心裏。

很多女人最想從一個富裕男人那裏得到的感情,莫過於愧疚。因為當他說出這一句話,也就象征著她接下來幾十年內都不必擔心金錢問題。可是,對裴詩而言,這句話就像是一封死亡判決書,把所有她設想的、微小的可能性都擊碎了。她多麽希望他沒有說過這句話。

掛掉電話後沒多久,有人用鑰匙打開門進來。裴曲把書包扔在沙發上,擡眼卻看見了正在發呆的裴詩。他高興極了,像個小孩一樣,撲過去抱住她:“姐!你回來了!!”

“嗯。”她依然在出神。

“你看你都瘦成這樣了,現在病好了嗎?回來有沒有覺得很累?對了,你知道嗎,我前兩天已經開始給別人當鋼琴老師了,這個時薪雖然沒有在酒店高,但還是蠻穩定的……”他眨巴著大眼睛看她,整個就像只乖巧的小綿羊,“啊,忘記了,現在我去給你倒茶,然後回來給你按摩按摩……”

“不必了。”她拉住他的胳膊,“小曲,我們和夏娜庭外和解吧。”

“啊?”裴曲先是一呆,而後果決地抿了抿嘴,“不。堅決不。”

裴詩嘆了一聲,把桌上的筆記本電腦轉過來,對著裴曲:“你看。網上的人把夏娜說成了什麽樣。從來沒有哪個古典音樂家會毀成這個樣子。不管你現在是否要繼續,夏娜的音樂生涯已經徹底完了。她或許曾經卑鄙無恥過,她也對你做了不可饒恕的事,但是,如果你不能讓夏氏整個家族都消失在世界上,就不要做得這麽絕。否則,我們、我們的後代都會一直在仇恨中度過。”

裴曲不可置信地說道:“姐……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善良了?你就這樣原諒她了?”

“我沒有打算原諒她,但報復的行為可以停止了。我不希望你變得和我以前一樣,生活中除了仇恨什麽也沒有。”

裴曲垂下小小的腦袋,默不作聲。裴詩嘆了一聲,拉過他的手,把頭埋在他的胸前:“小曲,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