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聖子再一次進入神殿中央放置著光明神雕像的宮殿。

他跪在地上, 雙眼緊閉，輕聲念誦道：“尊貴的光明神，您最忠誠的子民, 您在大陸上的代行者, 遭遇了黑暗神的攻擊, 不幸失去了您給予的神力, 請您再次將神力賜予我。”

誦畢，他將雙手放在胸口離心臟最近的部位，靜待神力回歸。

可這一次，他卻久久沒有感受到神力降臨時，渾身寒冷的感覺。

眼前突然大亮, 就算聖子閉著雙眼, 也還難受地皺起了眉頭。

“吾之神子，睜眼吧。”

那是聖子從未聽過的聲音, 威嚴中又帶著滿滿的憐愛，仿佛從他的四周響起。

顫抖著纖長的睫毛，聖子睜開了雙眼。

身前那座高大的神像，已經化作無數台階，神座立於台階的頂端, 看不清長相的光明神端坐在神座之上，神袍長長地瀉下台階，落在聖子面前。

“光明神……”饒是聖子，也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光明神降世, 這是何等神聖之事？翻遍無數古籍, 也從來沒有類似的記載, 就算是黑暗神降世之時, 光明神也不曾親自離開神界, 來到大陸。

“上來吧，吾之神子。”光明神的五官模糊不清，可聖子卻能從中看出溫柔之意。

似乎是受到了蠱惑，聖子站了起來，緩緩踏上台階。

正是他那白皙精致的腳與第一座台階接觸的同時，台階上散落的袍角仿佛蓄謀已久，飛快便卷上他的腳踝與手腕。

聖子嚇了一條，下意識就掙紮著要從長袍的束縛中掙脫，可長袍的動作雖柔和，卻輕易掙脫不開。

很快，他就發現，它們只是要將他舉起，帶到光明神面前，便不再掙紮。

只是紅著臉道：“大人不必如此，我可以自己走。”

光明神但笑不語。

可當他被帶到最高層台階時，那長袍卻仍然不停，直直將聖子送到了光明神懷裏。

“大人，這實在是過於逾越了！”聖子一落在光明神的懷裏，便慌了神，想從光明神的身上起來。

光明神身上的金光實在是過於耀眼，因此即使是靠得這麽近，聖子也看不清光明神的模樣。

當然，他也不敢直視光明神的尊容，可即使是如此，他的雙眼也被這光芒刺得生出一層薄薄的淚水，眼尾也發紅了起來。

他想要從光明神身上起來，可他的後背靠在扶手上，雙腿則越過另一個扶手，腿窩死死卡在扶手上，深深地陷在光明神的懷裏，若是沒有借力，根本沒辦法起身。

聖子不敢扶著光明神的身體，只能擡起手，想借著扶手的力將自己撐起來。

光明神卻輕輕撫過他的手，他便卸了力道，還順著慣性，倒在了光明神的身上。

聖子那精致而雪白的臉上，已徹底紅透了。

他還來不及說什麽，光明神便輕撫他散落的銀發，輕聲道：“吾之神子，莫非不願與吾親近？”

聖子抿住下唇，一臉無措。

他自然是想要親近光明神，可他想的，卻不是這樣的親近……

光明神俯首“看”著他，仿佛知曉他內心的想法，說道：“神子日夜將吾侍奉，吾心甚悅，便一心想如此親近神子，是吾做錯了嗎？”

“大人初次降臨人世，也許並不清楚人世間的事，”聖子只以為光明神是不懂，便輕聲解釋道，“貼得這麽近，是至為親近之人才能做的事。”

“是嗎？”光明神似乎很是迷惑不解。

“可是，吾見神子與那黑發人類，和黑暗神，都曾經貼得這麽近。”

“莫非，他們可以如此親近神子，吾卻不能？”

聽著光明神那聖潔空靈的聲音一點一點吐露這些話，聖子的臉逐漸變得蒼白了起來。

“不，不是的。”他焦急得渾身都僵了起來，腳趾都蜷縮了起來，“洛伊是我的眷屬，我在古籍上翻到過相關的記載，黑發人類進行徹底的凈化儀式後，可以作為聖子的眷屬，而眷屬需要時刻待在聖子身邊。”

“至於黑暗神……他對我施加了幻術，在幻境中假扮成我的侍者，在喂給我的果實中下了魔咒，為的就是使我失去神力。”

在他解釋時，光明神竟還捧起聖子頭上一縷銀發，放在鼻前細聞。

“是麽？眷屬。”光明神卻說，“那麽，神子可知，吾從未允許神子擁有眷屬。”

“眷屬是上古時期，黑暗神留下的謊言。”光明神輕聲道。

“你越是靠近所謂的眷屬，身上的神力便會逐步被眷屬吸走，你便會離吾越來越遠——”看著聖子幾乎沒了血色的臉，光明神心中滿是憐愛。

他俯下身，在聖子耳邊輕聲道：“你的身上，滿是被眷屬玷汙的味道，可憐的神子，若是你再晚一步見到吾，你便徹底無法見到吾了……此生此世，只能被困在眷屬身邊……或者說，黑暗神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