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頁)

無父無母,母親還被稱為野種,他被留下也是很討人白眼的,自小被野種的兒子也是野種這般叫,就連姬宿秋也因為母親的去世對他怨屋及烏,給到他手裏的資源,全靠著被大長老當與姬眠歡抵抗的擋箭牌來換。

“……我有時候,真恨不得殺了你,”姬子夜捏緊那鈴鐺,聲音漂浮在黑沉的夜色裏,“不過到頭來,恨來恨去,偶爾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你有什麽錯,我有什麽錯。”

一縷暗紅的妖力從姬眠歡指尖流出紮進了姬子夜心口,凝結成一個滾燙的印記,姬子夜摸上胸口,感覺到那印記生出無數的細絲纏繞住心臟,每一下跳動都有著明顯的牽扯感。

姬眠歡指尖的暗紅消散開,“好自為之。”

“恭送王上。”姬子夜深深吸了一口,朝著姬眠歡離開的方向行禮。

人間,正是雪去春來。

姬眠歡踏入舊山中,一徑到那古陣地,一望四周皆如常態,取出柳青的魂令將妖力注入其中,一抹青煙從那令牌裏悄悄然冒出來,凝結成個青年的模樣,他容貌清秀,天生眉眼溫和,一身滄海派弟子服,身姿如松。

沉靜的石壁忽而有了波動,山石顫動,巖石抖動剝落,露出裏頭金色的靈體,靈體上的金光已然消退不少了,昏暗淡黃,忽閃忽閃,像是快要熄滅了。

“我把他帶來了。”本是要換取魔神的神力激活真知鏡,搞明白裏頭的幻境是怎麽一回事,此去麒麟族地後記憶回歸,也就不需要這些東西了。

真知鏡只以真作假,幻境裏他自願被困鎖在赤鳶谷,呼那策以神魂祭月,也都是前塵舊夢,真也真,假也假。

昏暗的神靈目光渾濁,兩只眼珠黯淡著轉動過來,那一方殘魂的模樣映入眼裏,他沉默了許久,神色閃過短暫的困惑不解,緩慢伸出一只手來想要試探一番。

這抹殘魂離了主魂沒有靈智,只保持著主人生前的殼子,任由展昭撫摸著長發,雙眼溫潤無神。

“……師兄。”兆昭輕聲喚了一句,柳青的殘魂下意識擡起眼睛看著他,卻沒有回應。

“師兄,你說一句話好不好…”兆昭說。

殘魂還是不動,只是微笑著看他。

金色的魂力從兆昭身上湧動,隨後飛向殘魂,原本昏暗的神魂越發孱弱,光亮黯淡到快要看不見,柳青的透明殘魂卻一點點厚實起來,眼中隱約有了神采。

“昭……”殘魂終於張開唇瓣吐出一個字,只是也就到此為止了。

兆昭疲倦的神情激動起來,一面將身上的魂力注入殘魂體內,一面溫聲道:“師兄,我是兆昭啊。”

“你瘋了?你本來就是強弩之末,這樣折騰就是找死。”姬眠歡看不下去兆昭這行為,擡手想阻止兩者之間的魂力輸送。

“我只是給他我的魂力,至於魔神剩下的神力,我都給你。”兆昭不顧姬眠歡的阻攔,強硬將魂力輸送過去。

姬眠歡冷冷看著他道:“你做這些又有什麽用?這只是一抹殘魂,主魂恐怕早就投胎轉世多少回,不知結了多少塵緣,而你早就被一碗碗孟婆湯洗得幹幹凈凈,哪怕就此死了,又有誰為你所謂的情掉幾滴眼淚?”

“我不為誰的幾滴眼淚,”兆昭看了姬眠歡一眼,他擡手將魔神的神力傳給姬眠歡,回望過那對著他溫柔笑著的殘魂,心裏湧動出濃濃的懷念,低聲道,“只是為了自己。”

“為了我的心。”

姬眠歡抿著唇不再說話,只淡漠看著這一切。

兆昭的魂魄開始渙散,漸漸不再動作,仍然維持望著柳青殘魂的姿勢,身上因為神力的殆盡金光不再,又因魂力的散失靈智不存,變成如殘魂一般的木訥。

“昭…昭,”最後一點魂力也注入柳青的殘魂,才好似片刻恢復過神智,目光裏露出幾分困惑,嘴裏一遍遍念著,“兆昭,昭昭……”卻不知為何而念。

要聽的那人也已然聽不懂他口裏說的是什麽,整個魂魄碎成細小的星子,彌散在山野月色間。

“走吧。”姬眠歡站在原地看著兆昭的魂魄消散幹凈,才將柳青的殘魂用魂絲牽著收攏。

這主魂缺了一抹投胎轉世時必定是靈智不全,生下來就是個癡兒,他送佛送到西,把這抹殘魂送歸到柳青轉世那裏。

殘魂跟在他身後,轉頭回望過已然空無一物的古陣地,竟眉頭微蹙,回過頭繼續趕路,又仿若聽到一聲呼喚在耳邊。

——師兄。

只是待他疑心回過頭,此地只剩山石野風。

造化弄人,緣分陰錯陽差。

玄宮的空地之前,呼那策手執長劍修習劍訣,長劍破空氣勢淩然,四周空氣都順著妖力波動,他忽而收住劍,腰骨挺直,眉目寒霜望向一旁黑暗處。

“出來。”

那處便傳來拖拖拉拉的腳步聲,慢慢走進光亮處,卻是已然更名為拓跋斬雪的狼十六扭捏著撓頭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