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看著從車上下來的人,聶桃驚訝的很。

衛永民給她說過老衛家的情況。

說老衛家在四面環山的山溝溝裏,他爹腿不好使,少了一條腿。他哥是個木匠,她嫂子是下鄉知青,兩人前些年進城工作了,在一家具廠上班。父母跟著大哥大嫂在城裏生活。家裏的侄子侄女都特別會讀書,最小的那個甚至還跳級進了初中,他上學,也是大哥大嫂供的。

這信息,完全沒毛病,對得上。

可又好像哪裏不對。

這兩輛車子是咋回事?

聶桃有些懵……永民他是不是哪說錯了?

衛永民認識楊志標和任經略,他今年暑假的時候回過西口市,在和平街住過幾天,知道楊志標是他大嫂娘家親戚,任經略他也見過,據說是和蘇淩雲一個廠的,還是個什麽主任。

他稍微楞了一下,把自行車停到旁邊,有些局促地迎了過去:“娘,我還以為你們是從盤州坐汽車過來,正準備去汽車站接你們呢。”

周桂:“沒有,志標他們要到盤州過年,我們就順便坐他們的車過來了?”

衛永民一楞,滿眼疑惑:“楊同志不是江省人嗎,怎麽家是在盤州的?”

楊志標和任經略好像一個是首都的,一個江省的吧,怎麽順路順到度平縣這邊來了。

周桂睨了眼衛永民,側了一下身,給要下車的衛家三兄妹讓了讓路:“他們父母都在盤州工作,當然是父母在哪,就在哪過年了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周桂不過是隨便找個借口,給楊志標和任經略打掩護,這話落到衛永民和聶桃耳裏,卻仿佛是在說他們倆般。

兩人臉上都閃過羞愧,聶桃更是窘迫地埋下了頭。

這結婚酒辦在度平縣,確實和她有關系,婆婆這是生氣了嗎?

永民是不是沒給婆婆說清楚她這邊的情況,不然,婆家來的人咋看著都不高興?

氣氛有些尷尬,當然,尷尬的是別人,不是老衛家這一行人。

衛子英下車,擡頭瞄了眼她二叔旁邊的女子,然後脆聲問:“二叔,這是二嬸嗎?”

“噯,這是你二嬸。”

衛子英問話一起,場上的尷尬氣氛就沖散了少許,衛永民一笑,看了眼聶桃,然後給老衛家的人介紹他新媳婦。

聶桃本來是有些局促的,聽到衛永民在向家人介紹她,忙擡頭,沖老衛家的人笑了笑。

聶桃長得不算很漂亮,但也不差,端看外形,還真挑不出毛病。

“聶桃,這是咱爹咱娘,還有我妹永紅和大山,這是四姨、大伯和三叔,小的三個是我侄子侄女……”衛永民給老衛家一行人介紹完聶桃,轉身,讓聶桃喊人。

聶桃笑了笑,看著周桂和衛良峰,大大方方喊了一聲:“爹,娘,大伯,三叔,四姨……”

她喊完長輩,手一伸,從自行車上掛著的袋子裏,摸了把包著紅紙的花生糖,塞給衛子英和衛志勇兄弟。

衛永民的戶口是跟著工作走的,讀書的時候他戶口在學校,這分配工作了,戶口就來了度平縣。

兩人在前些天忙完學校的事後,就去民政局打了結婚證,所以聶桃喊人,喊得很順口,不見一絲勉強。

不過這一點,老衛家是不知道的。

衛子英喜歡吃糖,甭管什麽糖,她都來者不拒。一拿到糖,她就亮著眼睛,蕩著兩個小梨渦,很講禮貌地沖聶桃喊了一聲二嬸。

衛志勇和衛志輝聽妹妹喊人,也忙不叠跟著喊。

老實話,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衛永民第二次結婚,雖然弄得也忒不講究,但聶桃一開口喊人,就給老衛家所有人都留下了好印象。

她面上雖有些局促,但看人的眼神很清亮,叫人也叫得特別利索。比起陳麗當初進門,喊人都得衛永民推著喊,不知道強了多少。

衛良峰和衛良忠本來還因著衛永民結婚,不帶媳婦回老家,也不在老家辦的事,唬著臉在生氣呢,但一聽聶桃這聲喊,臉上的不虞,就散了一大半。

不但幾個大人因著聶桃的這聲喊消了氣,衛子英也因為一把糖,覺得這個二嬸比起前那個二嬸好了。

至少以前那個二嬸,就從來沒給她吃過糖。

“噯,好。”

周桂心裏不爽衛永民和聶桃辦的這事,但也不至於剛見面就給新媳婦臉色看,還是強笑著,應了聶桃一聲。

周桂應了聶桃的稱呼,聶桃那懸著心就落了下來。

聶桃又不是沒長眼,老衛家的人一下車,她就看出了長輩們好像對她有點意見。

她自己條件就在這兒,雖然是個老師,但她是殘疾,家裏情況也不大好,衛永民是初中老師,年紀也不大,長得還好看,雖然是二婚,但要憑他的條件,要找個比她好的一點都不難。

老衛家對她有意見,那是正常的,等以後相處多了,她慢慢處理這關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