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仇富要不得
“天天遲到,天天遲到,天天遲到……”
路辭嘟囔個不停,在樹蔭底下左等右等,總算等來了季時風。
季時風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連帽衛衣,寬大的兜帽罩在頭上,兜帽邊沿在雙頰投下陰影,襯得本就輪廓分明的下頜線條更加鋒利。
他騎著自行車從遠處過來,模樣別提有多瀟灑了。
路辭咂咂嘴,原來戴上帽子這麽酷啊。
恰好他今天也穿了件明黃色的帶帽衛衣,路辭有樣學樣,也把兜帽往頭上一戴。
撩到頭頂上的劉海被這麽一壓,“啪唧”一下,嚴嚴實實地捂在了臉上,瞬間什麽也看不到了。
老天爺真不公平,同樣是戴帽子,怎麽季時風戴就能變酷,他戴就變瞎呢!
路辭憤憤不平,兩手拽了下帽繩,差點沒把自個兒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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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風把車停在路邊,見著一顆黃色腦袋在樹底下晃,忍不住發笑。
這倒黴蛋,就沒有一天安分的。
他提著包走過去,沖那顆黃色腦袋吹了聲口哨。
路辭揭下帽子,不高興地咕噥:“你怎麽又遲到啊,我差點兒就被曬死了。”
季時風聳了下肩膀,反問道:“我讓你等我了嗎?”
“……”路辭接不上這話,只好哼哼兩聲,哼完把腦袋湊到季時風身前,遞上去一根小皮筋,“喏。”
季時風接過皮筋,隨手往兜裏一揣,也不給路辭紮小辮兒,反倒轉頭往邊上走。
“靠!你不會是忽悠我,不給我紮了吧!”路辭趕緊跟上,“我可等了你足足二十分鐘呢,這風吹日曬的,我可真是受罪。”
季時風走到早點攤前邊停下:“兩個花卷,一個水煮蛋,再要個無糖豆漿。”
季博文一大早就去隔壁胡同看象棋了,沒做早飯,季時風起得也晚,幹脆來學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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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還在他身後邊叨叨個不停:“你是不是仇富呀,就盼著我們家財運斷了是吧?歹毒,實在太歹毒了!”
攤主看著季時風的眼神有點怪異,季時風掃碼結了帳,一只手拎過早餐袋子,另一只手捏住路辭的兩邊臉蛋:“安靜點兒,買個早飯再幫你紮。”
路辭嘴巴被捏得撅了起來,眨兩下眼,表情悻悻,含混道:“裏棗嗦啊。”
季時風把早餐袋子遞給路辭,路辭很自然地接過,同時把腦袋往前伸了點兒。
季時風用手指給他順毛:“你給我機會說話了嗎?”
倒黴孩子一通連珠炮似的噗噗個不停,他一個字都插不進去。
路辭吸了兩下鼻子,很不服氣:“那你不能先給我紮小辮兒,紮完再買早飯嗎?”
季時風說:“人這個點兒收攤了。”
學生都進學校了,也沒什麽人買早點了,攤主把煤爐子熄了,踩著小三輪走了。
路辭又說:“你早點來不就成了嗎,,你這屬於是時間管理有問題。”
“時間管理”是路辭新學的詞兒,早上他爸在飯桌上開電話會,就是這麽批評員工的。
路辭覺得這詞匯說出來特高級,顯得自己倍兒有文化,於是趾高氣昂地問:“你知道什麽是時間管理嗎?”
季時風懶得搭理他,下巴一擡:“皮筋。”
剛才不是給過季時風一根皮筋了嗎?
路辭也沒細想,又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皮筋:“時間管理就是管理時間。”
他完全沒覺著自己說了句廢話,說完了還得意,一臉“我牛逼吧”的表情。
季時風給他把辮子紮好,在發尾輕輕彈了一下:“我只知道殘富管理。”
“哦哦哦,財富管理啊,”路辭將裝逼進行到底,“就是管理財富,我也是懂的。”
“不對,我指的是——”季時風挑眉,哼笑一聲,從路辭手裏拿過早餐袋子,掛在手指頭上晃了兩圈,“管理腦殘路大富。”
他說完邁開腿就走,路辭追在他後邊磨牙:“我發現你這人心態很不端正,你就是仇富!”
季時風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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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教學樓的路上要經過一條上坡,他們還在坡上,早讀的上課鈴聲就打響了。
路辭跟在季時風身邊嘟囔個不停,季時風壓根沒有搭理他,他自個兒也能說的特起勁。
“你這種仇富的想法是不對的,”路辭義正詞嚴,邊比劃邊說,“你要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嘛,政治課本上都說了,先富帶動後富,我帶動你,高薪聘請你來籃球隊當隊長,你又不樂意。你說你是不是有病,又要拒絕致富的機會,又要仇富,老老實實來籃球隊不得了嗎……”
入秋了,連麻雀都偃旗息鼓不再嘰嘰喳喳了,這倒黴蛋比麻雀還能嚷嚷。
季時風看著地上路辭的影子,腦門上一個小揪揪在晃,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影子是黑的,季時風卻覺得這倒黴孩子連影子都帶著亮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