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頁)

未等他回話,樊長玉便皺著眉繼續道:“我沒你想的那麽小心眼兒,天底下讀書人多了去了,總不能因為我前未婚夫是個沒良心的,全天下的讀書人就都是沒良心的吧,這些道理我還是懂的,你沒必要擔心那些有的沒的。”

謝征垂眼道:“抱歉”。

樊長玉擺擺手表示不妨事,她從前也瞞著街坊鄰居她會武的事呢,這是他自己的本事,告不告訴她,又不損害她的利益,她沒什麽好介意的。

樊長玉只好奇問他:“你既讀過那麽多書,怎不去考科舉,反而去當了鏢師?”

謝征說:“我想做的事,習文幫不了我。”

兩人相處也快一月了,樊長玉頭一回細問關於他的事,話趕話都說到這兒了,她便順著問了下去:“你想做什麽?”

穿堂而過的風吹起謝征鬢邊一縷碎發,他看向院墻上的厚厚的一層積雪和霧蒙蒙的天際,眸色變得深遠莫測:“像你想繼續開你爹留下的肉鋪一樣,我父親沒做完的事,我也想替他做下去。”

樊長玉悶頭想了一會兒,驚訝瞪大了眼:“你家該不會是開鏢局的吧?”

當鏢師的都是些苦命人,不然誰會拿命去掙那點銀子。

他學識不錯,武藝也高,又是走鏢的,樊長玉思來想去,只有鏢局少東家才符合他身份了。

謝征遲疑片刻,點了頭。

樊長玉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一直說,你傷好了就會走。”

她把他那四十兩銀子推回去:“這些銀子你自己收著,重建鏢局花銀子的地方可多著呢!等你要走的時候,我看我手頭寬不寬裕,若是寬裕,再多給你點!”

謝征不是第一次聽她說二人分道揚鑣的事,他身上除了皮外傷那些口子太猙獰看著還沒好,內傷已調養了個七七八八,趙詢今日前來,也是告知他已買好二十萬石米糧。

再過不久,他的確就要走了。

此刻再聽她說起這些,心底升起幾分莫名的情緒。

他擡手按住一錠元寶,止住了她往他這邊推的力道,語調帶著幾分強硬:“給你的,藥錢。”

樊長玉還是推拒:“當初你同意假入贅時,我們就說好了的,我會給你治傷,怎麽能這時候收你錢呢,那多言而無信。你前些日子帶著傷頂著寒風在屋子裏寫時文,掙這些銀子也不容易……”

他摁在元寶上的力道未收分毫,黑眸鎖著她:“糖錢?”

樊長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這些是給他買糖果的錢,老實巴交道:“買糖也花不了這麽多銀子啊……”

“那便先收著,往後再買。”

“買到你傷好離開,也花不了這麽多銀子……”

樊長玉話說到一半,自己突然沉默了下來。

往後再買,是說她們還有以後的意思嗎?

火塘子裏燃燒著的柴禾發出“噼啪”一聲炸響,火星子四射,終於打破了屋中的沉寂。

對方還是那句話:“你收著。”

樊長玉沒看他,而是盯著他摁著銀元寶的手看了一會兒,才問:“你喜歡什麽糖?”

謝征聽她這麽問,便回了手:“你看著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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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樊長玉入睡時,一向好眠的她望著帳頂失眠了。

她雖然心大,但也不是個木頭。

言正雖然脾氣大了些,嘴巴毒了些,但心地很好,不然先前也不會在山賊殺進家門後,還帶著長寧跑。

他長得好看,能識文斷字,還有一身極俊的功夫。

她知道他只是暫居於此,終究是會走的,所以才一直把他當個過客看待。

但今天他給了她這麽大一筆銀子,讓她以後也給他買糖吃?

樊長玉突然覺得心口有些亂糟糟的。

她翻來覆去跟烙餅似的,一直到天將明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第二天不出意料地起遲了,眼下還有一團淡淡的青黑。

不過好在除夕、元日這兩天肉鋪裏是不開張的,起遲了也無妨。

樊長玉打著哈欠起床包湯圓子,外邊巷子裏還有孩童玩爆竹的聲響,整個鎮上都沉靜在一片新年的祥和氣氛裏。

一州之隔的崇州,卻剛經歷一場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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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坊間張燈結彩,滿滿的年味。

一封八百裏加急的戰報過了永定門,卻沒被送去皇宮,而是改道送去了魏丞相府。

流星快馬從夾道飛馳而過,兩側榆楊霜雪壓枝。

魏府門前一片森嚴,兩尊石獅按著寶珠面目猙獰,披甲執銳的守衛以雁陣排開,積雪落滿墻頭,連雀鳥都不願在這邊的枯枝上落腳。

馬背上的驛者滾落在地,從懷中取出戰報高舉過頭頂,“崇州急報!”

門口的守衛面色一變,取過戰報,匆匆步入府內,轉交與府內將士後,那將士才捧著戰報匆匆遞到書房:“大人,崇州急報!”

不消片刻,書房侍者打開門,出來取走戰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