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4頁)

打不得罵不得,上了戰場還得拿命去護著這尊大佛。

傷著了都沒他們好果子吃,更別說戰場刀劍無眼,死人是常事。

一旦人有個好歹,大官那頭追究起來,那真是整個隊伍裏的人腦袋都不夠砍的。

所以那些送來軍中歷練的貴公子,上頭的將軍們都有個心照不宣的規定,封個虛銜,置座軍帳,平日裏再派家將保護那金疙瘩就是了。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等到對方“歷練”完了,添幾筆不痛不癢的軍功,把人完好無缺地給送回去,這事就算圓滿了。

那些來軍中歷練的將門虎女,大多倒是都會武,心中也有一腔熱血,但就是太天真了些,殺過幾個人和戰場上的人間煉獄,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而這類將門虎女,往往又是大將軍的掌上明珠,沒人敢讓她們在戰場上有任何閃失,很多時候她們殺的敵,還沒有為了護著她們在戰場上死去的小卒多。

所以真正打仗時,上頭的將軍們,幾乎都不會讓那些前來歷練的將門虎女參戰。

那些個草包少爺就更不用提了。

真正能讓底層將士們都欽佩的將門後人,那都是從底層靠著軍功一步步升上去的。

軍中不會征女卒,所以郭百戶才理所當然地認為樊長玉是靠後台從軍的,他也是習武之人,聽得出樊長玉呼吸綿長,是個練家子,猜測樊長玉是想學那些從底層做起的將門後人,這才更加惱怒。

別人有沒有淩雲志他管不著,但若是這淩雲志興許會讓他和底下的弟兄們在戰場上白白送了性命,他便厭惡得很。

樊長玉不知這些隱情,被郭百戶當場發難了,面上倒也不見難堪,依舊大大方方地站在那裏。

別人誤會了,她沒什麽好生氣的。

謝五替她說話道:“樊隊正是從一線峽戰場下來的,她殺了石虎,能入行伍,靠的是實打實的軍功。”

此言一出,隊伍裏愈發議論紛紛。

石虎的兇名他們從軍以來,還是有所耳聞的,聽聞那是個喜啖生肉,飲人血的怪物,手上那對釘錘,沾過的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眼前這一身薊州兵服,身形在男子中看起來甚至有些單薄的姑娘,殺得了石虎?

郭百戶則是審視般重新打量起樊長玉,像是在判斷她是不是有殺石虎之勇。

人群裏有曾在修大壩時見過樊長玉背土石,立馬也叫道:“我知道樊隊正,她在薊州上遊修壩那會兒,背著三百來斤的石塊下山不帶喘氣的!”

有了確切的數值,小卒們看樊長玉的目光便愈發景仰了些。

謝五還想說樊長玉獵熊的事,但沒親眼見過,說出來在旁人聽來可能還跟吹牛似的,見大家夥兒對樊長玉的態度明顯敬重起來了,謝五便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郭百戶問樊長玉:“你擅使什麽兵器?”

樊長玉想了想,說:“殺豬刀。”

行伍中有小卒沒忍住悶笑出聲。

郭百戶面上有些難看,喝道:“你上戰場殺敵拿的也是殺豬刀?”

樊長玉誠實地點了點頭。

人群裏又是一片悶笑聲。

郭百戶徹底惱了,也不覺她真能殺得了石虎,想著八成是她身後的人為了給她造勢,硬給她安了這麽一項軍功,畢竟這種事也不少見。

他一分面子也不想再給樊長玉留,喝道:“那成,老子今日就領教領教你的殺豬刀!”

他沙包似的拳頭握緊用力一撞,一身蠻氣,沖樊長玉大喊:“來!”

底下的小卒們沒料到重新編隊第一日,就有這等熱鬧可看,紛紛歡呼助威。

這邊的動靜引得高台上的將軍們都側目看了過來。

唐培義問:“那邊怎麽回事?”

樊長玉所在的方陣在校場最後方,從高台上往下看去,只能瞧見一片黑壓壓的站成小方塊的人影,壓根瞧不清後邊是個什麽情況。

立馬有親衛回道:“屬下這就去看看。”

他前腳剛走,後腳就又有一名親衛前來稟報:“將軍,李公子來訪!”

唐培義問:“哪個李公子?”

親衛抹著汗回道:“李太傅之孫,李懷安李公子!”

唐培義當即看向了陶太傅,李太傅是在陶太傅辭官兩載後才坐上那位置的,雖為清流之首,但朝野一半都是他門生,頗有幾分要同魏嚴分庭抗禮的意思。

他道:“武安侯前往康城清繳反賊余孽後,朝廷的軍糧便走水路送來了,李懷安兼任監軍一職,此番前來便是要核對糧草數目,也該尋賀大人才是,此番找到我這兒來,八成是為太傅來的。太傅見他不見?”

陶太傅只笑道:“這後生既知我在此處,避得了今日,也避不開明日,且見見吧,我也好生瞧瞧,李家那老頭,教出來的孩子是什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