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2/3頁)

謝忠想起往事,有些唏噓道:“夫人在將軍故去後,悲痛難忍,性情大變,我等原也是想在將軍去後,替將軍守著京城謝家門楣的,奈何夫人悲慟之余總是責怪我等未能護好將軍,每每見了我等便哀慟哭得近乎大病一場,夫人身邊的嬤嬤這才勸我等別留在京城了。”

謝忠垂下頭,苦澀道:“為了夫人的身體,我們打道回了徽州。誰知不久後就聽聞夫人尋短見隨將軍去了,侯爺也被魏嚴帶回府上撫養。我等下人,自是無權質疑主子決策的,這才一直留在了徽州謝家。”

謝征背脊卻微僵了一瞬,他問:“是我母親……趕您回徽州的?”

謝忠忙道:“不怪夫人,夫人也是心中悲切,又不知我當時斷了一臂,還折了腿,並未隨將軍前往錦州戰場,才怨我沒保護好將軍。我心中也的確愧疚,怕留在京中老是惹得夫人傷心,這才主動走的。”

謝征低垂著眸子似在想些什麽,久未出言。

水榭外的竹簧幽徑裏,一名小廝疾步而來,在水榭外站住,躬身捧起一封書信道:“侯爺,公孫先生來信。”

謝忠一瘸一拐地走出水榭,取了信拿回去遞給謝征,謝征拆開看後,冷沉的鳳目裏陡然升起一股戾氣。

極致的憤怒讓他胸腔裏似堵了什麽,忍不住掩唇低咳起來,沉寂的嗓音後卻是無盡冰冷:“備車,回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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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康城宣旨的太監苦等了多日後,終於等來了謝征回來的消息,當即浩浩蕩蕩帶著一眾人馬前去宣旨撥賞。

他在謝征暫住的城主府外,高唱一聲:“聖旨到——”

門口的守衛看他一眼,倒是進門報信去了,但想象中的一群人惶恐又驚喜的情景根本沒出現。

公孫鄞出了名的好脾氣,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都願意拿些漂亮話把他哄得服服帖帖的,跟在謝征身邊的這群人,脾性隨了正主,一個個竟是連戲都懶得做。

宣旨太監站在大門外侯了足足三炷香的時間,才見裏邊有人出來,來者還不是謝征,瞧身上的甲胄,應當只是個親兵。

對方對著宣旨太監毫無懼色地道:“侯爺日前剿匪受了些輕傷,不便來府門前迎接公公,還請公公移步前廳吧。”

宣旨太監面色當即難看了起來。

身旁的小太監出門在外也沒受過這等冷遇,當即就指著親兵喝道:“你……”

宣旨太監伸出一只手攔住了那小太監,這是在康城,不是宮裏,他還是頗分得清利弊的,只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那親兵道:“侯爺萬金之軀,自是不能有閃失的,咱家去前廳宣旨便是,勞小將軍帶路吧。”

親兵也不多給那太監眼神,道:“公公請隨我來。”

宣旨太監一行人便進了府門,往前廳去。

外邊日頭毒辣,但這前廳的地勢,當初也不知匠人們是怎麽精巧設計的,一入內便覺著一股陰涼來襲,乍冷乍熱的,讓宣旨太監心頭莫名一激靈。

他擡眼往高位上看去,便見一襲墨袍撚金紅雙線暗紋的青年男子沒什麽坐相地半倚著榻背而坐,面似冷玉,眼如寒潭。

他不著戰甲坐在那裏,當真似百年世家蘊養的出的清貴公子。

宣旨太監定了定心神,高聲道:“武安侯接旨——”

坐在上方的人不為所動,就連分立在台階兩側的裨將也目不斜視。

宣旨太監心中的不妙感愈來愈重,卻萬不敢在此時開罪謝征,只臉上堆起了笑道:“侯爺,您快接旨吧,都是陛下對您的封賞,您接了這旨,老奴才好回去交差啊。”

謝征鳳目半擡,終於緩慢開了口:“公公不念這聖旨,回京後還能說是旨意未宣。若是念了,本侯不接,公公可知意味著什麽?”

宣旨太監被謝征這番狂言嚇到了,指著他,且驚且怒道:“抗旨不遵?武……武安侯,你也想謀反不成?”

此言剛一出,不知何時圍在了門外的鐵甲將士直接湧了進來,將宣旨太監一行人團團圍住。

宣旨太監瞧著這陣勢,腿都嚇軟了,一張塗了脂粉的臉慘白慘白的,色厲內荏喝道:“你真要謀反?”

謝征拔出身側裨將的佩劍,一步步從高位上走下來,墨色的袍子拖曳在台階上,仿佛墜著沉沉的血煞和戾氣。

宣旨太監直接嚇得腿一軟,跌坐在地。

謝征在距他三步開外站定,用冷冰冰的劍尖兒拍了拍他的臉,鳳眸半垂,懶洋洋又難得好脾氣地道:

“謝氏在大胤當了百年的忠臣,家父更是於十七年前慘死在錦州戰場,換得一世英烈之名,我不願墮了他的名聲,所以眼下也還願意好好當個臣子,回去給小皇帝帶句話吧。”

“那皇位他若坐膩了,本侯不介意尋個人替他坐。”

“十七年前魏嚴能捧他坐上龍椅,而今本侯也能拉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