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第2/2頁)

彤雲向晚,天幕邊像著了火似的,映在屋瓦上,發出霞色的光芒。謝慈擡頭,看了眼天空,往回走。

竹時詫異道:“小姐不是急著要去霽雪堂麽?怎麽又不去了?”

謝慈細長的脖頸在晚霞的余暉下顯出一種神聖感,她支支吾吾道:“等會兒再過去吧。”

她這樣急不可耐地過去找他,謝無度若是知道了,恐怕又要笑。她如今有些害怕謝無度看著她笑,從前她喜歡看謝無度笑,他這人性子冷冷的,待旁人時並不常笑,只有面對謝慈時才會笑得多些。

可謝慈覺得他笑起來很好看。

如今……她害怕他沖自己笑,因為那些笑容之下,總是藏著無盡的繾綣情意。有時候,更是連藏都不藏。

謝無度說,對她的情意並非三兩日而起,他那些纏綿的眼神的確如他所說那般。

謝慈進了裏間,坐下,略等了等,才去往霽雪堂。

那些官員們走了已經有一會兒,正廳裏安靜著,謝無度撐著額角,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著。晚霞的余暉還未散盡,金燦燦的光芒投進房間裏。

暮色將晚的時候,有種頹靡的美麗。謝慈踏著晚霞光,邁進房內,見謝無度閉著眼,不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她沒出聲,放輕了步子從背後靠近他。

她覺得謝無度背後沒長眼睛,此刻進來的可以是常寧,可以是青闌,他不見得能猜到是自己。但謝無度認她不需要眼睛,她自己大抵從未發覺,她周身的幽香一旦聞過,畢生難忘。

清幽的美人香氣浮動在空氣中,混著晚霞光,好似一場綺麗的夢境。謝無度長眸仍舊闔著,嗅到那絲絲縷縷的美人香停在自己身後。那些香氣從他的衣角往上飄裊,沁入鼻腔,勾動人心。

謝慈伸手,想要嚇他一嚇,手才伸到半空,便被謝無度抓住,他嗓音有些啞:“別鬧。”

謝慈撇嘴,頓時覺得索然無味,她問:“你如何知道一定是我?興許是常寧,興許是青闌,興許是旁的人。”

謝無度終於睜開眼,又是一汪繾綣的海,謝慈覺得自己要溺死在他眼眸之中,遂而避開。謝無度看著她,笑容清淺:“說好的換藥,你還沒換,便跑了。”

謝慈心道,那會兒都來了人,她怎麽給他換?

“你故意的?你算好了時間,讓我來跳這個坑。”謝慈也沒那麽傻。

謝無度不否認,伸手拿來白玉瓷瓶,裏面裝著他的藥。白玉瓷瓶握在手心裏沁著涼意,他指腹摩挲著瓷瓶的瓶身,反問她:“怕什麽?”

謝慈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怕什麽?

她垂下杏眸,沉默不語。

謝無度又道:“你我非兄妹之事,眾人皆知。”

他將手中的瓷瓶塞進她手心。

謝慈岔開話題:“你怎麽不自己換藥?非要等著我來?倘若我不來呢?你難道一輩子不換藥了麽?”

她微努下巴,示意謝無度將自己的衣領拉下來。謝無度仿若沒聽懂她的眼神,巋然不動,只盯著她瞧。

一輩子。謝無度擡眸。

她總愛說一輩子,好像一輩子是很輕易的事。

“可是阿慈來了。”他知曉她會來,她推開他時自然並未推到他傷處,他不過是故意哼了聲。她心軟,放心不下,便一定會來。即便是她真推到了他的傷,他大可以一聲不吭,不讓她知曉。

謝無度垂下視線,將自己已經拉下來,露出胸口的傷。謝慈不再說話,小心謹慎地解開纏著的細布,細布一層層剝開,露出他的傷口,

她松了口氣,傷口看起來沒什麽問題。她將傷口仔細清理過,再撒上藥,重新纏上細布。

她做得認真,不知不覺間,已經坐在他腿上。謝無度的手搭在她腰間,她腰肢柔軟,盈盈一握。謝無度手心輕輕揉著她後腰,目光落在她琳瑯滿目的雲鬢上,珍珠寶石簪在其中,卻也只能淪落為她美貌的陪襯品。

他目光從她雲鬢往下移,停留在光潔的額頭,瑩潤的眼眸,精致而挺拔的鼻子,最後停在她紅潤的雙唇上。她唇形十綿的眼神的確如他所說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