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第2/2頁)

謝慈有些急,“你放我下去!”

她瞧不見那面的場景,心慌慌地跳著。謝無度感受到她的緊張,故意逗她:“丹時過來了。”

謝慈呼吸一滯,“怎麽辦呀?你別動,別叫她們瞧出來。”

謝無度低笑了聲,將她圈在懷中,儼然只是小夫妻閑情雅致,坐在窗邊看風景。丹時領著人走近,福身行禮:“王妃,新到了一批布料,王妃可要瞧瞧?”

謝慈分不出心管那些,只叫她放庫房裏去。丹時應了聲,領著人走了。

待人走遠了,她伸手在謝無度胳膊上掐了下,“都叫你別動了!若是傳出去,我殺了你,再自殺。”

她氣急了,有些口不擇言。方才唇都要咬破了,才沒表露出什麽異樣。

謝無度輕聲失笑:“我們府裏的東西,怎麽會傳得出去?”

“那被她們知道,也很羞人。”

“不會有人知曉。”他哄她,俯身吻她。

“阿慈……我的阿慈……”謝無度喃喃低語,與她親密無間。

她額頭一層薄汗,脫力地靠在他懷中,還銜著船漿。此時此刻,他才覺得,他完全擁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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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大樹又掉落一片葉子,似乎已經是第二十片落葉。

謝慈收回視線,低頭淺抿茶水,田杏桃陪在一邊,明白她為什麽走神。今日玉章長公主將要動身離開盛安,前往汝州。

玉章長公主在民間也有幾分名氣,因而不少人前來圍觀相送,就在城門口。城門口離她們所在的雅茗軒並不遠,今日謝慈特意選在雅茗軒而非清風樓,想來也是因為玉章長公主。

從她們這雅間推開窗,便能瞧見城門口的情況。人頭攢動,遮住了蕭清漪的馬車,今日弘景帝也在,百姓們為一睹聖顏,更是熱鬧。

漸漸地,熱鬧散去。謝慈擡眸,再望向城門口,已經沒有馬車的身影。

她收回視線,未曾多說。

玉章長公主離京後數日,從北齊快馬加鞭送來一封信,是北齊皇帝親手所書。信上說,北齊與大燕修好的決心毋庸置疑,為了兩國百姓,也應當修好,不再起戰亂。因此,此番五皇子在大燕身亡之事,北齊可以不予追究,但大燕必須答應與北齊修百年之好,百年之間,不得再起戰火。且聽聞大燕武寧王年少有為,是大燕皇帝的肱股之臣,特意點名要謝無度帶人前往北齊都城,訂立兩國和平的盟約,以表大燕的誠意。

弘景帝認為此舉不錯,意欲答應。

朝堂上,同意此事的人也占上風,只有少數主戰派的臣子還在堅持,說若是給北齊百年休養生息之機,恐有一日餓狼反咬,到那時必然是禍端。

這話被反駁,難道北齊休養生息,大燕便不會變強麽?他們的擔心太過多余,百姓們安居樂業才是更為重要的事。

主戰派的人吵不過,只好求助於武寧王。畢竟武寧王曾在朝上放下豪言,但令他們失望的是,武寧王也同意了與北齊訂立和平盟約。

因為謝慈聽聞此事後,道,還是答應吧,畢竟即便北齊休養生息數十年反咬,那也能讓邊境的百姓們過上數十年的安穩日子,而大燕也會在此數十年中發展壯大。

這是他們的閨房夜話,令謝無度動容的,是謝慈後面說的那一句:戰亂讓百姓們流離失所,就譬如說當年我若是未陰差陽錯進了長公主府,或許早已成了某處孤魂野鬼,更說不準早早投胎。

他對戰亂或者是旁人的流離失所水深火熱沒多少感觸,可若是想象成他的阿慈,他仿佛便能共情,真切地感知到水深火熱流離失所是怎樣的苦楚。

他讀過許多年的聖賢書,並未真正讀懂仁義禮智信。侃侃而談,或是明面上的禮義,他可以做得滴水不漏,但真切的含義,仍是半知半解,需要從老師身上汲取。

阿慈便是他的老師,身體力行地教導。

想到此處,謝無度忽地笑了。

書房的燈燭輕晃,他附在她耳畔,喚了聲:“慈夫子。”

謝慈不明所以,只覺得他這話語落地,仿佛連空氣都變得更汙穢了幾分。什麽夫子……哪有這樣對夫子的學生?

秋夜生涼,桌案透著股冷意,她好像不經意揚手打翻了一旁的筆墨,點點墨汁飛濺,沾濕了他們的衣裳。

她想到他喚的那聲夫子,嬌俏道:“你對夫子不敬,我要拿戒尺打你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