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扇(第2/5頁)

詭異的圖騰陣法,顯現著巫祖面容的青鸞鏡,還有那不知為何不肯交出師兄殘魂的江流……

她轉過身來,看見不遠處散發著金光的九步金蓮,佛子仍不眠不休地鎮守著那堆邪魔。

如今威脅最大的是那汲取力量的圖騰法陣。伽藍塔中的法陣被摧毀之時,是已故的善清佛子留下的金蓮將其粉碎。

其余人的攻擊皆為劍斬水流般,斬不斷,雖然觸及,卻無任何殺傷之力。圖騰陣無人能毀,只有那枚金蓮。

善清舍利中蘊藏的力量把那圖騰陣撞碎。可如今也沒第二個善清。

白芨看了那金蓮半晌,終究沒有上前。佛子或許能制遏制一個圖騰陣,可她所“見”到的圖騰陣法,有著鋪天蓋地之勢。

別說是一個佛子,就那晉王城中所有佛修加起來破陣都不夠!

她緩慢地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著。

騰流河的河水倒灌入人間,它的周圍也有圖騰陣。

白芨沒有禦扇,只是徒步前行著,方便尋找那詭譎的陣法。布下陣法之人似乎分外小心,將圖騰陣藏匿的很好,沉仙崖畔的陣法就隱匿在霧氣之間,這裏本就是常人不願經過之處,即便如此,還要特意找位置掩埋。

至少能夠說明,此時並不是陣法顯露之時。

夢中四處都是已經成型的圖騰陣,每一個大如日輪,吸取著周身所處地域的生機——陣法所在之處,靈草枯竭,河水倒灌,不見人影。

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細雨。

雨絲打落下來,白芨沒有用手去遮,而是仍在河邊尋找著圖騰陣法。設陣之人心思縝密,格外會藏,直到細雨將她的發絲打濕,她才掐訣施了個術法,將身上的水汽驅除。

日升月落,行至日出之時,一男子撐油紙傘於雨中走來,因著角度問題,白芨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見袖口的那幾道金邊。

光芒打在他身後,照的雨絲都清晰了幾分,白芨別過頭去擡腿欲走,那油紙傘撐於她的身前,遮住了落入發絲之上的雨滴。

她冷聲道:“祝景之。”

祝景之凝神去看她。

這一切與夢魘之中何其相似,都是雨天,他撐著傘去替她遮雨。也不顧白芨想躲的動作,擡手之間,一道屏障遮到她的身上。

白芨沉下了臉,揮手彈出三道魔氣,直將那屏障擊了個粉碎。她閃身躲開頭上的紙傘,整個人暴露在雨中,風起之時,水珠順著發絲落入衣角,洇濕成一片水跡。

祝景之的修為不是在出竅期嗎?怎得施下的法術被她輕易破了!

她心念微動,看向對方撐著傘的手。那手修長,與記憶之中那人的手並無不同。只是此時她能看到皮下遊走的魔氣,雖然只有一絲一毫,她也準確地捕捉到了。

——祝景之,快入魔了。

想到她親手點燃的食夢草,如此說來,祝景之修為倒退恐怕是被拉入夢魘,碎了堅定的道心。

這樣的人,也會有所執念之事,從而修為跌落嗎?

祝景之見白芨寧可淋著雨也要掙脫他遞來的傘,沒說什麽,緩緩收了油紙傘,與她一同站在雨下。

和夢境之中所見的同也不同。

區別是,真實的白芨會拒絕他的一切,而他心中的白芨總是在接受著他。

此刻祝景之已然明白自己的心,他這一動,臉色又是一白。

堅定的道心正在緩慢地碎裂,每當他意識到自己所念之物,那裂痕便會更深了一番。

傘尖隨著他的動作陷入泥土之中,祝景之面色微白,無措地看著白芨:“師妹,我錯了。”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只是在道與自己之間,祝景之選擇了前者。她與仙門的人遵循的道不同,彼此立場有沖突,如今她不在乎玉昆的這群人了,見他有悔意,亦是沒什麽波動。

白芨看著那微微顫抖的傘尖,沉默了片刻終究開了口:“不重要了。”

她只想把精力放在尋找圖騰陣、摧毀圖騰陣上,而不是與毀了她修煉道路的那群人多做糾纏。

這一世的新生,在她踏入魔淵,拜入喻陵門下時就開始了。

只是他手中流轉著的魔氣……

白芨垂下了眼。

祝景之最恨魔修,如今他卻要入了魔,當真是可笑又可悲。

白芨擡腿欲走,與祝景之擦肩而過。大雨滂沱而下,騰流河岸的泥漿被雨水沖刷走,令她心悸的陣法在那泥漿之中露了出來。

——那是一個鵝蛋大小的陣法,刻在了一塊石頭上。因著雨水的沖刷,石頭從泥土中暴露了出來。

要找的東西就在眼前。

流轉著的圖騰陣法映出一片虛幻,隨著它不斷盤旋的動作,圖騰隱隱有擴大的趨勢。陡然間,一股魔火從圖騰上方燃起。

白芨垂著眼用那幽冷的魔火炙著流轉的圖騰陣法,只是那石頭都燒得發紅,圖騰陣沒有一絲一毫損毀之意,甚至仍然在不斷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