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世002(第2/3頁)

“阿錦,或許我們現在趕去亂葬崗……還來得及替顧二小姐收屍。”這話蘇照本不想說,可看衛琛呆愣在梳妝台前,魂不守舍地摩挲著他手裏那根木簪。

他便想著,得讓衛琛振作起來。

如今能牽動他心緒的,也唯有與顧晚卿相關的事。

果然,蘇照話音剛落,方才還心碎成泥的衛琛眼圈微紅地掃他一眼,隨後只字不語,只行色匆匆往外去。

蘇照知道,他這是要趕去亂葬崗。

按照慣例,亂臣賊子伏誅之後,官府都會派人清理屍體,將其運到亂葬崗。

他和李成功自然是要跟上衛琛,怕他怒急攻心,失去理智,到時候做出什麽傻事。

-

帝京南郊浮屠山。

一身青色長衫的荀岸,已經命人將顧晚卿及其母親、兄弟姐妹的屍身排列在一旁。

他此刻就站在顧晚卿跟前,如昨日她爬到他腳邊,抓住他的衣擺時一樣,他依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只是眼下躺在他腳邊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名叫顧晚卿的女子,再也不會在春日桃花繁盛的季節,拉著他去山野賞花,更不會用她纖纖素指壓下一支艷麗桃花,羞答答地問他:“夫君,可是人比花嬌?”

她亦不會……再如昨日那般,用那雙水色瀲灩的美眸憤恨地望著他,說要殺了他,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思及此,荀岸眸色微暗,說不清心裏湧起來的澀意是為何。

他分明未曾對顧晚卿動心,連殺她時也是手起劍落,毫無猶豫。

如今他已助四皇子事成,與他青梅竹馬長大的月丫頭擇日便會回到他的身邊……

這便是他從一開始答應與四皇子合作,所期盼的最好的結局。

可為何,心會這般鈍痛。

宛如被人輕輕割了一刀,正慢慢往外淌血。

就在荀岸百思不解之際,山間羊腸小道的那頭傳來喝馬聲。

隨後一陣參差不齊的馬蹄聲沿著山道越來越近。

荀岸擡眸看去時,那馭馬而來的勁裝男子,已在不遠處勒住馬韁停下。

在馬兒的嘶鳴聲裏,黑衣勁裝男子翻身躍下,朝他快步而來。

荀岸一眼便認出來人。

太尉府的衛小三爺,衛琛。

也曾是他在國子監任學正時,教過的學生。

衛琛與顧晚卿的交情,帝京人人皆知。

他此刻一身肅殺之氣而來,饒是荀岸,也被震懾住,險些後退半步。

衛琛一雙銳利的眸冷冷掃過青衣男子,視線垂落到他腳邊,了無生機的女子。

他的眸光頓時柔軟如三春的風和水,腳下步子一沉一頓,連呼吸都停止了。

衛琛不敢相信,此刻躺在雪地裏一動不動的人就是顧晚卿。

凜冽的山風吹起了她綢緞似的發絲,飄落在她臉上,依稀遮住其容顏。

她身上穿著一件朱丹色艷麗裙衫,披裹的月白色大氅浸在雪色裏,像盛著一支折落枝頭的紅梅。

來的路上,衛琛便聽蘇照說,此次四皇子平亂有功,不日陛下便會給予嘉獎。

除此之外,還有巡捕營副統領,和準備外調到禹州赴任的禹州通判,荀岸。

聽說是荀岸無意得知了顧太傅與太子的謀劃,才被顧太傅逼迫外調去禹州那等偏遠之地。

之所以留下他的命,只是外調,則是因為顧太傅之女顧晚卿對他用情至深。

原本荀岸的確打算就此離京,可心下實在不安,又念及皇恩浩蕩,所以幡然悔悟,假意離京,實則向四皇子求助。

這才及時阻止了這場變亂。

以上這些說辭,衛琛自是不信的。

可當今陛下相信,甚至為此誅了顧家滿門。

一想到顧家遭此一難,始作俑者便是顧晚卿真心以待的荀岸。

衛琛心下怒火便滕然燒了起來。

“荀、岸!”衛琛卸下腰間佩劍,拔劍朝不遠處的青衣男子刺去。

他滿眼猩紅,悲憤難掩。

出劍的速度太快,對面的荀岸不過一介文臣,根本避之不及。

饒是他踉蹌後退兩步,衛琛的劍也還是刺中了他的左肩。

不過比起他昨日刺在顧晚卿胸口的那一劍,這根本不算什麽。

至少要不了他的性命。

就在荀岸吃痛悶哼,暗暗松一口氣時。

衛琛拔劍復又刺了過來,對準了他的胸膛。

“阿錦!”蘇照輕喝一聲,提劍一躍,以劍鞘擋下了衛琛的第二劍:“你冷靜點!就算你現在殺了他,顧晚卿也活不過來了!”

可惜衛琛根本聽不進他的勸說,目眥欲裂,以力震開了蘇照的壓制,“那我便讓他給卿卿陪葬!”

蘇照本就不敵衛琛,急忙喚了李成功。

二人合力,這才攔下了衛琛,將他與荀岸隔開。

“顧家滿門無人留世,難道你想讓顧太傅甚至整個顧家一輩子都背負謀逆的罪名嗎?”蘇照仍沒有放棄說服衛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