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6/7頁)

即便是不生病,他也肯定會悉心照料。

兩人一道在灶房裏吃了蛋羹,杜衡還誇獎了一番小滿的手藝精進了,暖黃的蛋羹竟然沒有蒸老。

“我中午前就回來,你也別去山上太久了。”杜衡背著進城專門用的細竹條小背簍:“早些回來我教你包餛飩。”

“知道了。”

秦小滿站在屋門口,瞧著出了院門的杜衡一步步遠去,知道他這一走是不會再回來了,可即便這樣,聽到這樣的話還是讓他覺得很安心。

他跟了兩步上前,步子間盡數是不舍,可家裏的石墻攔住了他。

他也只有看著那道清雋的背影越走越遠。

終究自己再沒開口。

秦小滿失魂落魄的回到屋裏,看著幾間屋子,他重來沒有覺得自己家裏這麽空寂過。

也是有覺得很空的時候,大抵還是那一年他大爹發喪以後,賓客散去,家裏只剩下他一個人對著幾堵墻的時候。

秦小滿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會覺得夜黑又漫長,可是而今他竟然覺得白日也是那麽的寂寥。

他轉著走到杜衡住了兩個多月的房間,屋子收拾的很幹凈,被子疊的也整整齊齊。

窗戶正敞著,光落在了櫃子前。

秦小滿走上前去,拉開了抽屜。

看著空了的抽屜,他不自覺屏起的氣泄了出來。

他一直都知道杜衡的錢就放在這個抽屜裏,杜衡很放心他不會拿,也不會翻找去刻意看他的錢,他也確實重來沒有去清數過他攢了多少錢。

而今他什麽都沒帶走,就獨只帶走了他自己攢下的那些錢。

秦小滿有些恍惚,好像是抱著的最後一絲期望也消失殆盡了。

他雙目空洞的出了門後把門拉上,預備哪日去城裏買個鎖,把這道門也給鎖了。

“滿哥兒,你這是要去哪兒?”

“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怎麽不見那個上門的呢,聽說他腳養好能走動了,怎的還讓你一個人出門,也不幫著做活兒?”

秦小滿提著鐮刀背著背簍往山上去,晴了兩日,曠野上的積雪都化的不剩什麽了,村裏的人也陸續出門來翻地,預備著要開始春耕。

沒想到在山腳下看著有陣子沒碰見的趙杞,他對杜衡的事情避而不談:“前兩日發熱病了,現下好了上山看看。”

“你身子沒事吧,那小子是怎麽照看你的,如何還讓你受了寒。”

秦小滿心裏煩:“你有完沒完,怎麽的,你娘給你說的人家說好了,而下有空閑出來晃悠了。”

“那事兒我是不願的,你也知道我娘的脾氣......”

秦小滿看著趙杞那婆婆媽媽的樣子煩躁的厲害,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走了,走了。”

“小滿!”

趙杞正想要追上去,忽而卻被後頭的一道聲音給呵斥住:“杞子,你上哪兒,不許去!”

村路上過來個婦人,一把扯住趙杞:“你也是心善,什麽人都湊上去說話,那些個不知羞的也不曉得離遠些。什麽人都敢往自家裏領,你曉得是多不正經的玩意兒,我且告訴你,便是去找個寡的,也不要放蕩的。”

秦小滿沒理會指桑罵槐,快著些步子往山道去,倒是潑辣的趙母微有詫異的看了一眼遠山道上的哥兒,要是換做往日早掐過來了,今兒竟然沒還嘴。

趙母拉著自己兒子道:“你瞧瞧,以前是個多牙尖嘴利的,而下叫人說中了自己都沒臉反駁。你跟鄭家的親事兒都說好了,以後離秦小滿遠些,要是又貼上來沒叫人看了笑話,他不要臉就算了,要是壞了跟鄭家的親事那可壞了事兒。”

趙杞憂心的看著走遠的秦小滿,可有不敢跟他娘頂嘴,便也只有默不作聲以此來表示反抗。

山上比山下著實是冷許多,山窩子裏還有厚積雪沒有化開。

進了林子像是在落雨一般,一直都有雪從樹葉枝幹上落下的聲音,淅淅瀝瀝的聲響未有斷絕。

秦小滿帶了個草帽,站在樹林裏看著被積雪壓斷的樹枝,雜亂橫陳的擺在地上。

他合該是拎著鐮刀上前便把樹枝砍下規整好任其風幹,待到夏時當柴火拾撿回家。

可是他立在樹林之下,卻像是被抽走了力氣一般,並無心動彈。

原本想盡快振作起來,事與願違。

他刻意不去想有些事情,越是刻意往他腦子裏鉆。

杜衡是不是已經到了縣城,又是不是已經見到了他舅舅。

而今當是坐上了商隊的馬車,向著他只聽過的富庶繁榮徽州前去了。

他以後會讀書科考,還是會經營管理鋪子呢?

聽柱子說他寫字很好看,畫的年畫兒也受人喜歡,自己也知道他又手藝好會做菜,想必是不管做什麽當都會有所出息。

為此他願意成全,主動讓他走。

其實他也很意外,他自小秉性霸道,瞧得上的東西就要想方設法的得到並且據為己有,而當他得知杜衡的家裏人來找他時,他竟然會意識裏便幫著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