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醉了?

謝知鳶是不擅喝酒,但酒量沒到滴酒不能沾的地步,上回和表哥成親時會醉,大多還是因著她下意識不敢面對,才得以成功催眠自己真醉了。

這回想來也是如此......

謝知鳶如今偷親表哥雖得心應手,但骨子裏還是只膽小怕事的小鼴鼠,她下意識在腦瓜裏幻想著自己逼問表哥後將會發生的尷尬場景,猛地搖了搖頭,

她絕不要面對那樣的場面。

回到謝府後,謝知鳶先回到屋裏,她坐到桌案前,從密實的書冊旁抽出一張滇水紙,筆鋒壓了點墨汁,愁眉苦臉開始一筆一劃。

冬日晚得早。日落屋檐時,四喜指揮著小廝去掛檐下的風燈,到了東面的窗牖處,她往屋內一掃,恰好瞧見了據說還在外頭的謝知鳶。

女孩低著腦袋,眉頭緊鎖,時不時用筆杆子戳戳自己的臉頰,將細軟的肉都戳出個小圓點。

她手邊是一堆被揉成一團的廢稿。

四喜不知她要作何,但還是敲了敲窗戶邊框,

“夫人?”

謝知鳶被嚇了一跳,手一抖,那被壓在胳膊下的紙又報廢了一張。

四喜把半開的窗牖拉大了些,往裏遞過一盞油燈,“你且先就著燈看,小心再過幾年成了小瞎子。”

謝知鳶哼了一聲,但到底還是接過了燈,擱到一旁,繼續垂眸提筆落墨了。

墨色一點一點浸染天邊,屋檐下一盞盞風燈接連掛起。

“夫人是在寫什麽?”左右那小廝掛燈慢,四喜不自覺同謝知鳶閑聊起來。

“隨便寫點東西罷了,”說完這句話,謝知鳶恰好寫完最後一個字。

眼見著小丫頭探頭探腦,半個身子都往裏頭鉆,謝知鳶拿書卷成筒,輕輕往她頭上一敲,小臉一副兇樣,“你再看今日晚膳別想吃肉了——”

四喜捂住額,一聽這話就想逃,眼見著那小廝也掛完最後一盞燈,她忙拉過他,擺擺手溜了。

徒留謝知鳶在原地不安,她心中的慌亂經由這點時間愈發濃烈,

她小臉枯了下來,心裏的那股氣一泄再泄。

要不......就別問了?

可想起明霏怒她不爭的模樣,她呼出一口氣,垂眸又將紙上的大字摘錄成小的。

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不過就是今日罷了,她不停念叨著,寫完了便將那張紙緊緊攥在手裏,起身去找表哥。

*

孟府,竹林小徑匆匆行過一道身影,著素衣的小書童踩過滿地的積葉,叩開了緊閉的竹門,檐下隕鈴相應發出脆響。

竹屋內,男人一襲青衫端坐在桌前題字,聽見動靜眼睫未擡,溫聲道,“青巖,怎麽這麽冒冒失失的?”

青巖行禮道,“公子,張叔被錦衣衛那些人揪住小辮子,搜查出謀逆的證據,此時正被看押在詔獄裏。”

話音還沒落,孟瀛就已停下手中的筆,掀眸看向他。

書童說完這句話後才覺得室內安靜,等了片刻後不自覺擡眸掃了自家主子一眼,卻見一向沉穩的男人眉目間罕見閃過些許錯愕。

直到過了半晌,孟瀛才又垂眸接著續歷山小傳,一面輕笑道,“他可真厲害。”

青巖原先摸不著頭腦,自是不知主子口中的他是陸明欽,可幾次三番想開口問都被主子眉間的情緒嚇回。

能不厲害嗎?

孟瀛看著手心底沾上的墨汁,唇角帶笑,眼裏卻無半分情緒。

張總管謀逆?那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最忠心的是他、如同一條狗般在煥帝面前企求垂憐。

甚至為了取悅那人,刻意騙了他同秦奕整整二十年,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什麽一朝隱忍的期許全都是笑話,不過都是那男人棋盤上用來磨礪另一顆棋子的擋路石。

只怕秦奕現如今還被蒙在鼓裏,甚至想用喝那些虎狼之藥的法子逼張總管妥協。

孟瀛唇角微彎,

那人怎會在意他的身子?

他甚至恨不得殺了他。

僅僅因為秦奕骨血裏全是先帝痕跡,而當今聖上最厭惡之人,亦是先帝。

身為煥帝最忠誠的狗,張總管當然要為其分憂。

但他們沒讓他那麽輕易死去,畢竟只有把人好好折磨一番——如今秦奕這番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樣子,也算是讓他們得逞了。

若不是他從蛛絲馬跡中察覺出些許不對,恐怕如今的他,也將是張總管手裏能利用的刀,就算卷刃,怕也要拿他來戳秦奕的心窩子,拿他來磨礪太子。

他雖願意對自己狠下心,但絕不是傻子,又怎會讓他如意?

風卷起檐下銀鈴,再次敲擊出脆響,孟瀛捏起手中報廢的卷紙,側眸遞給還候立在一旁的青巖,緩聲道,“既是無用,便扔了吧。”

*

謝知鳶按捺住不安與忐忑到書房時,男人正就著燭光批折子。

她心裏納悶,批折子批折子,怎麽整日都是在批折子,幹脆娶折子去好了,留她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