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老杜氏沒好氣,“好了好了,不說這事了,沒的你一個壯漢還不如我家老頭子。”

她示意趙刀瞧顧春來,院子裏,顧春來正背著手,一口一口的抽著旱煙。

老杜氏,“你顧叔都沒嚷嚷,你啊,拿了酒就回去好好歇歇,睡一覺,這身子就舒坦了。”

“但願吧。”趙刀有些悻悻。

顧昭瞧著他背後的灰霧,面上帶出幾分遲疑。

這般情況來看,趙叔吃酒睡一覺,可能也舒坦不了。

……

趙刀提著兩筒酒朝外走,告別道。

“我走了,嬸,過兩日散值後,讓我顧叔去我家喝兩杯吧,我讓我那婆娘整些好菜。”

老杜氏瞥了一眼明顯有些心動的顧春來,暗地裏瞪了瞪他,擺了擺手,拒絕道。

“不了不了,就不麻煩侄媳了,她平日裏照料家裏,事情就夠多了。”

趙刀還待繼續說話,老杜氏連忙截住他的話頭,“再說了,你們夜裏打更一宿沒睡,這日日當值,白日要是沒歇好,夜裏該耽誤事了。”

夜裏打更可不單單需要報時,更有巡邏的差事在身上,要是吃了酒,夜裏不清醒,到時報錯了時辰,又耽誤了差事,那可是會出大事的。

趙刀沖顧春來投來愛莫能助的眼神,聳聳肩,只能作罷,在他往外走時,突然,他的肩頭被人拍了拍。

趙刀詫異的回頭,“喲,是昭侄兒啊,有什麽事嗎?”

顧昭抓下趙刀肩上的灰霧,聞言將手往背後一擱,“沒......”

她對上趙刀意外的視線,眼角的余光掃過院子,老杜氏和顧春來也正朝這邊看過來。

顯然,她方才的動作是有些突兀的。

顧昭頓了頓,“趙叔,今晚遊街,家佑去嗎?”

顧昭會這麽問不奇怪。

在玉溪鎮,元宵佳節向來有小兒打燈遊街的習俗。

雖說是小兒遊街,但一般人家在孩子大了,也還會讓家中的孩子去遊街祈福。

直到女子行及笄禮,男子行束發禮,長大成人,這才作罷。

趙家佑是趙刀家的小子,比顧昭大兩歲,今年不過是十二歲,卻已經是人高馬大模樣。

去年元宵佳節的時候,他就吵著自己已經長高長個,不需要再打燈遊街。

尤其在遊街過後,各個小兒還需去竹林,尋一棵合適的青青翠竹,將自己掛在竹子上頭,唱唱長高的童謠。

趙家佑去年掛斷了一棵大竹子,他深惡痛絕的放下狠話,說是今年一定不去參加這勞什子的打燈遊街,更不會再來掛竹祈願。

顧昭:“叔,他去嗎?”

趙刀愣了愣,隨機大聲應道,“去,怎麽不去。”

“你別聽家佑那小子渾說,這元宵祈福一年一次,是個大喜事,他可不能缺席了。”

顧昭點點頭。

趙刀打量了兩眼顧昭,突然道,“昭侄兒莫慌,傍晚時分,我讓你家佑哥來找你。”

顧昭愣了愣。

她沒有慌啊。

隨即,顧昭想起了記憶中的自己是沉悶內斂的性子,又因為一些原因,打小便沒有什麽玩伴,想來趙刀會誤會自己一個人害怕心慌,也是因為這樣。

顧昭沉默了下,點頭應下。

揮別趙刀,顧昭回頭,恰好對上老杜氏的眼。

顧春來又重新往煙鬥裏塞了一把的煙絲,此時正狠狠地抽上一大口,瘦削的臉上,每一根褶子都寫滿了煩悶。

顧昭頓了頓,停住腳步。

老杜氏兩步過去,將顧春來手中的大煙鬥奪了過來,“抽抽抽,趕緊去吃飯,燙燙腳去歇著。”

她看著地上顧春來磕出來的一大捧煙灰,有些氣急的嚷道,“怎麽抽這麽多,多大的人了,我一沒留神,你就瞎胡來。”

“唉,心裏煩悶,可不就抽得多了一點嘛!不打緊不打緊,反正我也是半埋土的年紀了。”

顧春來說著話,擡腳往東屋方向走去,“對了老婆子,今兒我累了,你替我端飯到屋裏,一會再給我打點水來燙燙腳。”

“懶貨!”老杜氏看著顧春來的背影,沒好氣的嘟囔兩句,轉身就去了灶間,顯然是去端飯打水了。

頓時,院子裏只剩下顧昭一個人。

顧昭看了看闔上門的東屋,心裏嘆了口氣。

她知道這老兩口在煩悶什麽,這事說來真是糊塗事。

十年了,他們一直認為自家生養的是個孫子,卻不想,兒媳婦突然改嫁,孫子發熱病得迷糊,老杜氏幫忙換衣擦汗,這才發現,原來這顧昭不是孫子,而是孫女。

被兒媳婦欺瞞了十年,還來不及驚怒,顧昭命懸一線,兩人只剩下擔憂。

畢竟,不管是孫子還是孫女,都是他們顧家的血脈。

等顧昭退了熱養好身子,已經大半月過去了,顧春來和老杜氏也是這時候才有了心神去煩悶孫子變孫女這事。

顧昭瞧了眼東屋,手裏抓著灰霧,提著燈籠往自己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