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4/8頁)

請神,問鬼......占蔔,無一不精。

在涯石街,桑阿婆經營著一家香火店,聽說她那一手的問鬼幾乎出神入化。

往年裏,玉溪鎮哪戶人家家裏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尋她問問總是沒錯的。

顧昭記憶裏有她,那是因為老杜氏清明節及七月半等年節,都要去桑阿婆的香火店買上幾沓的大金大銀,尤其是顧昭她爹冥誕的日子。

按她奶說的,桑阿婆的東西真,這樣大金大銀燒下去,她爹在下頭才有錢買飯吃,不會過苦日子。

畢竟陰間冷火,除了供奉,平日裏吃不到飯。

……

那廂,阿慶嫂瞧見謝家夫婦還有些怔楞模樣,頓時加重了語氣。

“真的,您二位別不信,桑阿婆準得很,前些年我子息困難,好不容易才得了個小兒,身子骨還差得很……”

“那是日日哭夜夜啼,直把我家四個大人鬧了個人仰馬翻!”

“實在是沒辦法了,因為小兒的問題,家裏大人都是日日拌嘴,誰都火氣大得很,我家漢子更是沒有心思去做工賺銀兩。”

“後來啊,我家婆尋了涯石街的桑阿婆,尋了她問鬼,嘿,好家夥,你道我家小兒為什麽鬧不停,原來啊,是有人故意搗的鬼,就是有人想要讓我們破家!”

說起這事,阿慶嫂還咬牙切齒。

“我進門的那一日,家裏親戚還有街坊鄰居都來家中做客觀禮,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天殺的不講規矩,她居然拎了掃帚擱我家堂屋大門前!”

阿慶嫂一拍大腿,對當初那場禍還有幾分怒,“就這麽巧,這吉位被掃帚所汙,可不是請了瘟。”

“後來啊,我們找了桑阿婆問鬼,桑阿婆一通做法,替我們算了良辰吉日,好好的設供擺果,大金大銀燒了好大一捧,家裏這才安寧。”

“別的不說,我們家的口角都少了,小兒的哭啼也停了,身子骨沒幾日便養好了許多。”

“現在是小牛犢一只,哈哈。”

阿慶嫂是個大嗓門的婦人,那聲音爽脆,她倒豆子一般將自己家的事情說得跌宕起伏,顧昭都聽入迷了。

她瞧了瞧旁邊,旁幾人也一樣聽得很認真。

有人不是很信,小聲嘀咕了一句,“怕不是碰巧了吧。”

“怎麽可能!”事關恩人桑阿婆的清譽,阿慶嫂急了,當下眉眼豎起,怒瞪了過去。

“這事兒真真的,你不信找我的街坊們問問,一問便知!”

“你道我們後來沒有問嗎?我和你說,我阿慶嫂是個較真的性子,我還真一個個托了當初參加觀禮的人,大家夥兒幫我回憶了,真有人在我家堂屋那兒擱了掃帚,一擱還擱了兩把!”

她微微喘了口氣,“連位置都和桑阿婆說的一絲不差!”

這話一出,大家夥兒後背無端的一陣寒。

顧昭:......

天冷聽坊間鬼事,那叫兩個字,凍人!

……

謝家夫婦哭得腦子還有點暈,聽了這麽多也沒聽明白。

謝福文楞眼:這,這和他家老爺子,有啥關系啊。

旁人有人瞧不過眼了,輕輕推搡了他一把。

“大兄弟,去吧,請桑阿婆問問謝阿翁現在在哪裏,別去想準不準,不準咱們就當把錢撒大河裏了,左右也沒多少。”

“要是準的話,你還能尋回謝阿翁,這人啊,總得入土為安不是。”

這話說得謝福文又是涕淚四流,“是是,大家夥兒說得是,我,我這就去請桑阿婆過來。”

“我去我去。”阿慶嫂一下便跳了出來。

她攙扶著褚氏往河堤樹陰下的大石頭處走去,關切道。

“我和桑家阿婆熟,好說話呢!你瞧你倆這心神不寧模樣,還是這兒等著吧。”

褚氏感激不已:“哎,謝謝大妹子了!”

……

阿慶嫂走後,謝福文和褚氏也坐不住了,原地來回轉著圈,時不時的瞧瞧人來沒。

謝福文甚至趟了水,上了烏篷船,抱著那捆了布條的木櫓在那兒哭,“爹啊,我的老爹啊......”

顧昭側頭朝王慧心看去,“彗心阿姐,你要先回去嗎?”

王慧心搖了搖頭,“再等等吧。”

顧昭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

這時候,大家夥兒都沒什麽心思閑說話,靜靜的等著阿慶嫂去請桑阿婆。

顧昭瞧了一眼謝家夫婦,輕輕踢了趙家佑一腳,開口道。

“去,你去我家灶間,幫忙將藤壺拿來。”

她頓了頓,繼續道。

“給謝家伯伯和伯娘斟杯熱水喝喝。”老是這麽哭,人哪裏受得住,喝點水還能緩緩心神。

趙家佑嘟囔,“怎麽就要我了。”

顧昭瞪了一眼過去,“快去!”

趙家佑一窒,隨即拔腿就往顧家跑去。

乖乖,顧小昭瞪人還真有兩分嚇人!

......

謝福文和褚氏喝了熱水,寸斷的肝腸緩了緩,這才停歇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