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5/6頁)
“娘子,不要緊吧,來,拿這帕子捂捂眼睛和臉,你去旁邊坐著歇會兒,剩下的我來做就成了。”
施蕓娘接過,嗔道,“我自個兒來。”
她捂了一下眼睛,又道,“我好了,咱們繼續給咱們閨女兒燒元寶吧。”
張尚志憂心,“還是我來吧。”
施蕓娘:“哪就這麽嬌氣了,今兒是咱們閨女兒大喜的日子,我這當娘的怎麽能缺席!”
張尚志妥協:“好吧,那咱們換個位置,我這兒煙氣小一些。”
……
夫妻兩人燒完元寶便去燒那些紮紙。
今兒來過堂屋的人,瞧見紮紙無不驚嘆這紮紙匠的手藝,大家夥兒有些心動,待聽到張員外花了多少銀兩後,又歇了心思。
罷罷,祖宗在下頭,說不得過兩年便投胎了。
這等好物好是好,但它也貴啊,還是算了!
真燒下去,說不得祖宗還得罵一聲敗家子呢!
.......
旁邊,俞昌娘偷偷瞧了一眼張家夫婦,女的高挑秀美,男的雖然形容差了一些,卻也是富貴模樣。
她的眼睛掃過自家夫婿那吊兒郎當不著調的模樣,年輕時好看的面皮,如今怎麽瞧怎麽讓人厭煩。
俞昌娘低垂下眉眼,手心緊了緊,將心裏所有的憤恨不平和嫉妒掩藏。
……施蕓娘的一生,本該是她的啊。
這大宅子,張家的當家夫人......這些本該是她的!
她,她好悔!
.......
燒完紙,小廝丫鬟魚貫的進來,手腳利索的將堂屋裏的東西收拾。
張家坐落在通寧的白馬河路,依河而建,外頭粉墻環護,河岸邊種一些綠柳。
此時風兒吹來,綠柳隨風搖擺。
這幾日,張家在前院搭了戲台子,前院大門敞開,鄉親都能來瞧大戲,因此,今兒的張家格外的熱鬧。
癡迷戲曲的人早早的便搬了自家的板凳過來,大家夥都是看了幾十年戲曲的人,這戲新不新鮮,那是一下便瞧出來了。
小小的戲台,短短十幾步便能從天涯走到海角,簾幔一拉一開,老旦蒼勁的唱腔便起了,只一嗓子就抓住了眾人的心神。
台下的鄉親忍不住喝彩了一聲。
張尚志不住的拱手,打人群裏來回走,寒暄道。
“大家不要客氣,今兒是我閨女兒大喜的日子,呵呵,大家吃好聽好,一會兒那些菜啊,還要打包帶好!”
有年紀大的老漢一把拉住張尚志,開口道。
“哎,尚志侄兒,你今兒怎麽請了這出戲,這出《枯木逢春》的戲曲,可是好幾十年前的唱腔了。”
老漢故意板臉,手一用勁,皺眉道。
“不新鮮不新鮮!”
“張員外糊弄我們鄉親了!”
……
“冤枉啊!”張尚志喊冤。
“天地良心,為了這出戲,我特意跑靖州城尋了這當紅的戲班子,又加了銀子,這才給我排了排,重新唱這出戲的,叔你別看它唱腔老,去哪兒都聽不到了哩!”
張尚志神情激動,就差拍胸膛保證了。
老漢睨眼:“哦?”
“真!半分不虛!”張尚志拱了拱手,繼續道。
“叔不喜歡這出戲嗎?見諒見諒,我那閨女托夢來了,點名想聽這出戲的。”
張尚志說完,笑呵呵的將自己的袖子從老漢手中薅走,繼續往前和其他人寒暄去了。
老漢繼續看前頭。
怪哉,怎地一個小姑娘鬼還喜歡這出戲了?
難道地下的戲班子不給力,還在排著這老戲?
……
戲台上,老旦的大嗓沉了沉,老漢收回心神。
罷罷,這老戲也有老戲的滋味!
老旦退下,青衣出場。
粉衣水袖映襯,她面上的妝容勾勒出嫵媚,一個抖袖,一個擡步,無一處道風流,卻處處顯風韻,台下的村民聽得如癡如醉,時不時的叫好。
......
熱鬧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在咿咿呀呀中,帷幔落幕,曲終人散。
月亮爬上了樹梢,清風吹來朦朧的雲紗,這一片月華被輕輕遮掩。
夜愈發的深了。
……
玉溪鎮,涯石街。
桑阿婆和小盤小棋早已經歇下,迷迷糊糊中,外頭似有鑼鼓喧天的熱鬧。
一支迎親的隊伍熱熱鬧鬧的打玉溪鎮的街道走過,前頭的新郎官胸前帶著一朵綢緞的大紅花。
只見他面如冠玉,一雙黑黢黢的眼眸就似天上星一般的明亮。
他臉上掛著歡喜的笑意,打馬走在街上。
在他旁邊,一位粉衣紅比甲的媒人婆子,此刻甩著帕子扭著肥碩的臀,走出喜慶的步伐。
他們身後是一頂八擡大轎子,吹嗩呐的漢子鼓脹著腮幫子,嗩呐朝天,奏出一曲熱熱鬧鬧的鸞鳳和鳴。
今兒是衛平彥和趙刀巡夜,兩人何曾見過這等場面。
趙刀青白著臉,一把拉過衛平彥,兩人躲在一座石獅子樣式的石雕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