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2/5頁)

話雖這麽說,瞧著顧春來的動作,老杜氏連忙擱下手中的折菜,特意去灶間撿了塊布巾。

布巾沾濕了水,老杜氏將堂屋供桌上的塵土擦凈了,這才讓顧春來燃香上香。

猩紅的香點燃著,煙氣裊裊騰空,很快,堂屋裏便是香條的煙氣。

煙氣不嗆人,隱隱有凝神撫神之意。

上完香又念叨完,顧春來這才回身。

他背著手,瞧來時眉眼舒展,溝壑的褶子也舒展開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抵就是如此了。

顧春來欣慰:“還是我家昭兒出息。”

顧昭拱了拱手,似模似樣,“嘿嘿,慚愧慚愧,阿爺謬贊了,昭兒這般出息,得虧阿爺指點的好。”

“哈哈哈。”顧春來暢笑。

“是是,咱們顧家可是更夫世家,昭兒啊,去了州城你好好的幹,在知州大人面前更是要好好的表現,以後啊,咱們去皇城打更,說出去,那也是皇城根腳下的體面人了。”

顧昭肅容:“必定不辜負阿爺的期許。”

兩人對視一眼,完成了君子一諾。

老杜氏:......

聽著這爺倆的話,要不是她知情,她都要以為她家老頭兒和昭兒是許願要當狀元郎,以後打馬遊街了。

......

都說窮家難舍,故土難離,但也有一句話叫做樹挪死,人挪活。

顧春來和老杜氏思忖一夜,便決定跟著顧昭去靖州城瞧瞧。

說句心裏話,到了他們這個年齡,真不是孩子舍不得他們,是他們舍不得孩子罷了。

都說破家值萬貫,平日裏還不覺得,真到搬家的時候,那是家什一大堆,老杜氏哪哪都舍不得擱下。

顧昭攙過老杜氏的胳膊,親昵道。

“阿奶,別整這些了,咱們帶些衣裳就成,旁的啊,到了州城咱們再買。”

老杜氏不贊同,“胡鬧,家裏有還要重新再買,那不是成了嚯嚯銀子了?”

“不會不會。”顧昭繼續勸道,“雖然咱們去了州城,但這玉溪鎮的屋子,它是咱們的根,平日年節時候,咱們總要回來瞧瞧的。”

“要是都搬空了,到時家裏空蕩蕩的,那還怎麽住人了?”

老杜氏遲疑。

她放眼看過身後這屋舍,長寧街的這處屋舍雖然舊了一些,但這是她和老頭子攢了一輩子銀子,一點點置辦出來的。

這個月添一口甕,下個月添一張方桌,就這樣,他們一點點添置,每一件東西,她都記得自己買它時候的事兒。

過日子的人家,大抵都是這樣吧。

老杜氏惆悵。

平時不覺得,真要離開了,怎地這般舍不得呢,就連院子裏的那個破籮筐都覺得親切。

也許,這屋子不是屋子,是她和老頭子的一輩子。

顧昭摟著老杜氏的胳膊晃了晃,笑著安撫道。

“阿奶不要難過,小潘哥說了,每一旬我都有一日休沐的假期,那日不要當值,到時咱們就坐寶船回來,好不好?很快的。”

老杜氏深吸一口氣,“成,咱們到州城買新的!”

顧昭笑眯眯:“阿奶豪氣!”

......

想著玉溪鎮的巡夜活計,顧昭思忖一番,去六馬街的喇叭花精那兒討了兩粒種子。

長寧街,顧家。

顧昭凈了手,將這次在靖州城新買的黃紙和朱砂取出。

銀子貴自然有銀子貴的道理,這家店家將朱砂研磨提純,因此,這朱砂粉質細膩,顏色鮮艷,是丹砂中的珍品。

顧昭取了一小勺擱到杯盞中,用清水調和,片刻後,她微微凝神,沾朱砂,筆走龍蛇。

朱紅的顏色在黃紙上蜿蜒,絳宮處的金丹滴溜溜的轉著,隨著元炁注入,符文就像是一條條蜿蜒的溪流,纏綿不絕。

最後,它們匯聚成磅礴之勢,如兇猛的水龍呼嘯的朝符竅擊去。

片刻後,瑩光漾過,符成!

顧昭收了筆,拿起桌上的黃符,面上歡喜。

這是成了?

她緊著又將黃符往兩粒喇叭花種子上拍去。

只見符箓倏忽的化作星辰點點,瑩光沒入種子,接著,桌上土褐色的種子跳了跳,隨即恢復平靜。

……

院子裏。

顧春來坐在廊檐裏抽大旱煙,老杜氏嫌棄他味兒大,不肯他去屋子裏抽。

瞧見顧昭在院子裏忙活,顧春來問道。

“昭兒,忙什麽呢?”

“種一株喇叭藤。”顧昭拿著鐵鍬,腳一踩,鐵鍬入土,掘起一捧土,待坑洞差不多了,這才將一粒喇叭藤丟進去,埋土。

深褐色的種子入了黃泥,隨著元炁的澆灌,不過是三五息的功夫,種子破殼,一抹青翠不斷的生長延伸,很快,它便爬滿了半個籬笆墻。

上頭,朝天開口的喇叭迎著風搖擺,此時陽光明媚,一朵朵花兒粉紫粉紫的,瞧過去便是活潑模樣。

“成了。”顧昭凈了凈手,擡腳坐在顧春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