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第3/5頁)

“來人,將他們夫妻帶下去,先羈押在謝有財家,待道長回來了再說。”

謝幼娘猛地擡起頭。

謝有財,謝有財是她阿爹的名兒。

謝丹蘊皮笑肉不笑,“阿姐,我還是貼心你的,你瞧,我這不是就送你和阿爹大兄團聚了?”

殺人誅心,莫過如此。

“報應,報應!”

“謝丹蘊你會有報應的!”

謝幼娘被拖下去的時候拼命的踢腳,頭發淩亂,瘋了一樣的喊道。

很快,祠堂這一處就只有謝丹蘊一人了。

他收回目光,視線看向祠堂。

只見裏頭帷幔輕飄,時不時的還有幾個神情麻木的人自大鬼母蛛的尾部掉了下來。

從一開始的踉蹌而行,直至挺直腰板,雖稍顯木楞,卻也有了人樣。

謝丹蘊輕笑了一聲。

黔首愚昧,此前此時,又有何區別?

既然沒有區別,他又怎麽會有報應?

不過是螻蟻罷了。

......

靖州城,驚春路。

夜色如墨汁一般的在黑夜中流淌,今兒的月亮有些圓,沁涼的月色流淌而下,為這夜色增添一分靜謐。

夜風凍骨,積雪化開的路有些難行,不過片刻,顧昭的鹿皮靴上便沾了好一些黑泥。

她提著六面絹絲燈,心情還是頗好。

無他,在黑泥地裏零星已經可看到幾抹嫩綠的身影探出黑泥地,寒風中搖搖擺擺。

雖質弱,卻不屈。

顧昭依著毛鬼神給的地址,一路尋到驚春路,不想卻撲了一個空。

“奇怪,這一家人去哪裏了?”

她探頭看了看,屋子那處靜悄悄的,仔細看木門,外頭掛了個鐵鏈,上頭落了鎖。

顯然是主人家外出,不在家了。

顧昭從六面絹絲燈中拿出一個石雕,一並拿出的還有一張小木桌。

小木桌用的是黃楊木,她特意去山裏尋的好木,經過她的剪紮打磨,這桌面就像是一片流雲擁躉著一輪明月一般小巧精致。

下頭的根腳也不是簡簡單單的四個桌角,而是如那樹根的根腳纏繞一般。

她只上了一層清漆,因此,桌子是黃楊木自帶的顏色。

雖然是小小的一張桌子,桌面的流雲和明月,顧昭卻做出了月的高潔和不可攀。

端的是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輝發。

至於那石雕像,顧昭更是還原了她初見毛鬼神的那一面。

不過是巴掌大的石像,她雕了毛鬼神頭頂上的羊皮氈帽,上頭的褶皺都刻上了,還雕了它背一個破布袋。

布袋有著一大兩小的補丁,就連位置都不差一分一毫。

只見它躬著背,小小的人兒背著鼓囊囊的布袋,踽踽獨行。

顧昭還貼心的砌了一面土墻。

為了這面墻,她也是頗費心思,特意曬了小小的土磚,又熬了糯米,拌了糯米灰漿,用小鑷子夾著那小小的土磚,一個個砌起來的。

表哥瞧到她砌土墻,那眼神就跟見鬼了一樣,嚷嚷著就說她是吃錯了東西,要不就是被臟東西附體了。

不然表弟怎會玩泥巴?

……

顧昭:……

笑話,她玩的是泥巴嗎?

就算,就算真的是玩泥巴,手藝人玩的泥巴那不叫泥巴,那叫藝術!無價之寶嘞!

……

驚春路,孔家門前。

顧昭盯著手中的石像和小供桌,有些惋惜。

她這般好的手藝,小月和毛鬼神沒有瞧見,真是令人扼腕。

顧昭方才興致沖沖的心情,一下就跌了好一些。

她的手摩挲過那兩寸寬,一寸長的小供桌,感受黃楊木溫潤的觸感,就算不說她的手藝,只論木質,這可是難得的百年老木的枯枝。

她也是進了山,在山林意志的相幫下才尋到的。

靖州城這一處的山脈喚做息明山,夏日那一場大火,山林萬木被焚毀,山林一片焦黑狼藉,就是到了這會兒還沒緩過勁兒。

顧昭能得到指引,也是一只小松鼠在枝頭攀附,時不時的回頭探看。

她一時好奇才跟了上去。

這才尋到了好木和好石料。

山靈,它猶自沉眠。

……

好在今年天冷雪大,都說瑞雪兆豐年,白雪澤被這一片山脈,再過兩日便是春分時節了。

龍君許諾過,祂會在春分這一日來到息明山,為這息明山脈布雨,助它重新草木豐澤。

都說驚蟄聞雷米似泥,春分有雨病人稀。

眼下元氣大傷的息明山,可不就似那病人麽?到時龍君布雨,天池龍起雨,定然是松壑鶴披雲。

......

顧昭想到自己又能見到龍君和小南小北,心情又明快了起來。

她想了想,將小方桌收進了絹絲燈中,手一揚,絹絲燈倏忽的浮在半空中。

燭燈朝這一處的方寸之地投下了昏黃的光影。

光雖微弱,黑夜中卻也令人心生溫暖和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