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第3/5頁)

不管了不管了,就算不是她家的三裏,那也是旁人家的三裏,哪裏能讓這兩畜生糟蹋了別人家的娃娃呢?

孫老太心生豪情萬丈!

不怕不怕,她苦練多時,今日一定成的,這就跟她家三裏和她說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是一樣的道理!

……

風兒將遠處的流雲吹來,薄雲遮住沁涼的月色,夜色愈發的昏暗了。

夜裏的靖州城很安靜,息明山更是安靜,偶爾風來,搖晃樹枝沙沙作響。

靜得有幾分嚇人。

……

孔家果園。

此處果樹枝繁葉茂,偶爾有流螢飛過,按理來說,這第一年的果樹應該是不掛果的,不過,孔家的這處果園卻是例外。

只見大大小小的果實綴在碧翠的綠葉之間,紅的杏,粉的桃……格外的喜人。

這功勞,除了春分時龍君的布雨,有大半要歸功於辛勤施肥的沖虛道長。

當然,沖虛道長是不樂意的。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嘔……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陛下,陛下是不會丟下我不管的,顧昭,待我重見天日,定然生啖你肉,暢飲你血,一雪今日之恥辱。”

果園的西南方向埋了個糞甕,一半在土裏,一半露出地面,此時,上頭蓋了個大大的厚木板,一根糞勺插在其中,木頭底下糞水時不時的冒一個咕嚕泡。

糞勺中,沖虛道長罵著顧昭,聲息弱了許多。

天殺的顧昭!

天殺的謝幼娘!

明明知道他沖虛道人的命胎在這柄糞勺之中,謝幼娘這娘們,夜夜歸家時也不思量將他藏好,竟然直接將他插在這糞甕之中!

還和自家夫婿振振有詞,說她是在漚肥!

神他馬的漚肥!

分明是在報復,報復他謝家莊一事!

陛下——

沖虛道長口鼻中都被嗆著惡臭,從一開始的作嘔,到現在的居然有所習慣,他心下悲涼,一股絕望湧上心頭。

難道,這就是俗話中的久居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嗎?

不,他不要!

陛下啊——

他的陛下能尋得到他嗎?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就在沖虛道長悲憤自苦之時,林子裏響起了一陣鴟鸮的叫聲,聲音詭譎又滲人,瞬間驚起飛鳥陣陣。

糞甕之中,沖虛道長精神一震!

是鸮君!

是陛下身邊的雙面鴟鸮!

陛下派人尋來了!尋他來了!

“在這,我在這兒……老道在這兒啊!”

為了引得雙面鴟鸮的注意,沖虛道長顧不得惡臭,將自己這段時日好不容攢下的一點的氣力使出,奮力的攪動糞甕。

瞬間,糞甕之中的暗流湧動,難以避免的有惡臭朝天湧出。

沖虛道長眼中有淚,悲憤欲絕。

顧昭,今日之恥,來日我沖虛道人必定雙倍奉還。

半空中,盤旋於空的雙面鴟鸮聽到動靜,猛的低頭,視線落在那一半埋在土裏,一半露在地面上,此時有陣陣惡臭傳來的糞甕,眼睛瞪得更大了。

它,驚呆了。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沖虛道長?”

只見鴟鸮前後兩張臉上的嘴巴動了,前頭是滲人的鬼鸮聲,後頭則是老者陰沉沙啞的聲音。

是我!

沖虛道長激動,瞬間,糞甕中的暗流更洶湧了。

聞著那陣陣惡臭,鴟鸮的腳步遲疑了。

沖虛道長在此處?是糞甕?還是糞勺?亦或是糞水中的某一物?

不過,不管是何物,落到這樣境地的沖虛道長,還有必要帶回去給陛下嗎?

沖虛道長好似察覺到了鴟鸮的遲疑,當下是一股惡氣直奔天靈。

欺人太甚!

顧昭欺人太甚!

……

與此同時,在靖州城巡夜的顧昭腳步一頓,捏著六面絹絲燈燈柄的手一緊。

“怎麽了?”

旁邊,背著破袋子,兜一堆無主財炁的毛鬼神有些意外,它擡頭看了過去。

顧昭先是咬了咬牙,不知想起了什麽,眼裏又漫上了笑意。

“沖虛道長動了。”

那是她親手煉制的糞勺,又怎麽會不知道沖虛道長在攢氣力,像沖虛道長那樣攪風攪雨的大人物,有朝一日落入那等攪糞的境地,定然心口憋一股氣。

他艱難的攢下氣力,那稀薄的氣力既然脫不了困境,必定不會妄動,如今動了,只能說明一件事。

那就是救星來了。

東梁的慶德帝派人尋來了。

“我去瞧瞧。”

顧昭丟下一句話,提著燈,擡腳入了鬼道,下一瞬,此處倏忽的起了一道風氣,人途和鬼道短暫的相匯。

“我也去!”毛鬼神緊著說道,它緊跟著顧昭的腳步,也進了鬼道。

不過是須臾的時間,顧昭從天光蒙昧的鬼道之中走過,瞧過去速度尋常,然而轉眼,六面絹絲燈的光團已經在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