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第2/3頁)
“是她年輕一些時候的樣子!”
阮家虞的瞧著那半空中懸浮的蠟燭,只見每一根蠟燭的前頭都貼了一張小人的剪紙,上頭有用朱砂寫下的生辰八字。
偷壽,那偷的又是誰的壽?
該不是——
阮家虞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顧昭和孟風眠似是知道他心中的所想,擡腳走到屋外,視線落在東廂房,與此同時,只聽東廂房裏有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下一瞬,只聽女子尖銳的叫聲響起。
“啊,我的手,我的臉——怎麽回事?我的身子怎麽不對勁了?”
那是杏花的聲音。
“是小小後輩。”阮家虞呆住了。
顧昭和孟風眠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瞧出了不忍。
被偷了壽命可憐,被至親之人偷了壽命,更是可憐。
……
門“吱呀”一聲打開,阮杏花跌跌撞撞的出來了。
她穿一身裏衣,長發披散,赤著足,神情慌慌張張,嘴裏不住的喊著阿奶,阿奶……
和每一個有長輩疼惜的人一樣,出了事,最先想到尋求幫助的人便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杏花姑娘莫急。”顧昭兩步過去,攙扶住心魂不定的阮杏花。
“是,是你?”阮杏花一眼就認出了顧昭,下一刻,她神情大喜,“我這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她低頭去看自己的手,顧昭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下去,眼裏閃過一絲憐惜。
前些日子相見,杏花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明眸皓齒,行事利索又爽快,眼下,不過是這瞬息的時間,她的光陰被偷了,一下便成了三四十歲模樣,手骨粗糙了,個子壯了,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
“不不,這不是在做夢。”杏花掐著自己的手,又去掐自己的臉,神情驚慌又無措,“會痛,我會痛,不是在做夢。”
“怎麽辦怎麽辦?”
“我怎麽成這樣了?是不是生病了?”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裏有著哭腔,也有著崩潰。
生病了——就得花銀子。
瞧這稀奇古怪的樣子,這病說不得還難治,越難治,說明銀子花得越多。
阮杏花這樣想著,心裏又慌又急,還有一股肉痛。
顧昭見她心神不穩,手訣一翻,渡了一道元炁過去,又擡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
“別怕,一會兒便沒事了。”
隨著那一下下的輕拍,阮杏花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她擡起頭,視線落在顧昭的面上,聲音喃喃,“會沒事嗎?”
“恩,會沒事的。”顧昭肯定的回答。
秋風吹拂而來,桂花樹輕輕搖晃樹枝,清幽的香氣隨著清風吹拂而來,院子裏滿是桂花的香氣。
一輪殘月當空,夜色靜謐又清幽。
孟風眠看著眼前的一幕,眼眸垂了垂,月白色衣袖下,骨節分明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
思忖片刻,顧昭沒有讓阮杏花見她阿奶,只見她擡手一揮,兩人面前出現一道瑩光,隔絕了相互的視線,下一刻,只見數道符箓騰空,成一符陣,承載了兩人命格的蠟燭懸浮在符陣中央。
隨著符陣上瑩光起,被偷的命數一點點的返還,與此同時,阮杏花身上的肌膚逐漸充盈,骨架子一點點的小了下去,烏發恢復光澤,那一雙杏眼也愈發的明亮水汪。
“不,不,我不要變老。”那廂,感覺到充盈的生命力再一次的失去,阮彩鳳癲狂欲絕。
“阿奶——”阮杏花怔住了。
隨著命數全數的返還,顧昭一個收手,瑩光籠過,那寫了命格的蠟燭瞬間碎成糜粉。
一陣風過,了無痕跡。
遮在兩人之間的瑩光也如碎片般散去,阮杏花瞧著跌坐在地的阮彩鳳,眼裏的悲傷化作一粒粒水珠,無聲的劃過臉龐。
“阿奶——”真的是你。
顧昭有些意外,“杏花姑娘,對於你阿奶偷壽的事,你好像並不是太意外。”
“恩。”阮杏花擡袖,動作粗魯的擦了擦臉頰,帶著鼻音應道。
片刻後,她平復了些許心情,擡腳走了過去,想將跌在地上,失去神志陷入昏迷的阮彩鳳攙扶到床榻上去。
只是,一個姑娘的力道再大,想要抱起一個昏厥的人,還是不夠的。
顧昭正想上前幫忙,這時,孟風眠率先一步走了過去,一下便將地上的老太太抱了起來。
他幾步走到床榻邊,動作輕輕的放下,末了還給老太太掖了掖被子。
“謝,謝謝。”阮杏花有些結巴的道謝,她覷了孟風眠一眼,總覺得這郎君容貌雖好,氣質卻冷肅,自有一股不容親近之感,她忍不住往顧昭那邊靠了靠。
孟風眠微微頷首,“客氣了。”
片刻後。
“杏花姑娘?”顧昭又喚了一聲阮杏花。
她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老太太,只見她躺在床榻上,花白的發鋪在枕頭上,也許是床過大,她看過去小小又佝僂,眉頭緊蹙,暗沉的面色上有歲月留下的溝壑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