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長發及腰6(第4/5頁)

“……給我踐行?”

蕭令月微笑點頭。

有些話不必言明,自然心照不宣。

比如蕭令月知道謝拂不會一直留在京城。

又比如,謝拂也沒想過能瞞著蕭令月。

只是他沒想到,蕭令月竟會將踐行二字說得這般清楚明了。

看來,他似乎做了不少,而離開京城這件事,許是會有其他變化。

好的變化。

謝拂略一思索,便將此事與程相下台的關聯在心裏分析了個七七八八。

眉眼微彎。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謝拂繼續坐下。

蕭令月難得親手為他斟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卻在倒到一半時,被謝拂給止住。

謝拂一手握著酒壺,制止蕭令月的動作,另一只手自懷中摸出一樣東西,塞進了蕭令月懷裏。

“看在我不辭辛苦求來的份兒上,這種違背願望的事,就少做。”

謝拂來京城這三年,倒是一如既往走的富家公子風,身上穿戴無一不精致華貴,平時沒少這麽穿著走在街上當散財童子,只是丟這枚平安符時,他的動作難免帶上幾分認真。

蕭令月低頭,卻見自己懷裏多了一枚平安符,上面還有嚴華寺的記號,是很漂亮的紅色,正好與他身上穿的暗紅色衣衫相配。

只是與他臉色比起來,分外明顯了些,紅的過艷,白的過素。

“辛苦小將軍。”蕭令月收下平安符,卻並未如何放在心上。

謝拂見他只是收入袖中,便又從他袖中取出,親手給蕭令月掛在脖子上。

“大師說要貼心口戴著。”

謝拂其實並不信什麽神佛,包括這枚平安符。

他送它並非是真的為了保蕭令月平安,而是想讓蕭令月知道,有人希望他平安。

自然要貼身戴著,洗澡沐浴都不要摘。

蕭令月果然垂眸落在胸口的平安符上,有片刻失神。

等謝拂一杯酒都喝完了,才回過神來。

“一人飲酒豈非無趣?”

蕭令月舉杯,將那半杯酒與謝拂相碰,“既是踐行,自然要同飲。”

謝拂看著他的那半杯酒,眉心微皺。

蕭令月笑:“小將軍,你總不至於連半杯都吝嗇?”

“大夫如何說?”

“偶爾飲幾杯,無礙。”

謝拂再無拒絕的理由。

桌上依舊是兩種菜,蕭令月和謝拂一人吃一邊。

“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猶記初遇時,還曾拒絕小將軍好意,如今再回想,卻頗為後悔,早知當初,便是要與小將軍擠一間,也不必生疏如此。”

謝拂吃不下去了。

他微微扯了扯領口,表情雖未變,周身的氣勢卻不同尋常。

蕭令月卻像是沒看見一般,自顧自說著話。

“既然不知何時才再有機會對飲,不如小將軍……許我將這杯酒喝夠一杯,也算是圓滿?”

“你很喜歡喝酒?”謝拂目光落在他剛剛又倒的半杯上。

蕭令月想了想道:“如何才算喜歡?”

“我縱使想喝,也不能暢快了喝,這樣,也算得上喜歡嗎?”

想喝不能喝,便越是想喝,越是想喝,卻又越不能喝。

這樣的循環越積越深,讓蕭令月也不知對酒是什麽情緒。

恍惚間,有那麽一瞬,蕭令月竟共情了蕭源。

謝拂點點頭,他聽明白了,就是遲來的叛逆期。

“實不相瞞,我因酒而生,為此,我對它一直有些特別。”也不知是不是謝拂要走了,對於一個日後不會出現的人,蕭令月也不再那麽藏著掖著,願意泄露一些他人不知的情緒。

“酒於你特別,你卻不能喝,這些年來,便存了叛逆的心思,越不能喝,便越是想喝,越是不能做,便越是想做,如今眼見我就要走了,再不做就沒機會了。”

“更妙的是,睡我還不用負責,多美的事,是不是?”

謝拂微微抿唇,挑眉斜睨著他。

哐當!

蕭令月手中酒杯落地,卻是酒已傾,杯未碎。

“……不是……”

他蹲下身,卻因為動作太快,又不停咳嗽起來。

他以袖掩唇,正好遮住大半張臉,也遮住他那不知是因為酒意還是其他而微微泛紅的面頰。

一時失措,腳下不穩,倉促間,竟踩上了那個酒杯。

杯子沒撿起來,還咯了他的腳。

更令人心堵的是,即便如此,酒杯都沒碎。

此時此刻,蕭令月心中竟罕見生出與程相同樣的念頭。

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謝拂輕輕一嘆,懷疑蕭令月故意的,故意咳嗽,故意露出這副姿態,像是在他面前說:看,我身體不好,不許欺負我,不許兇我。

很無賴的行為,可在他這兒卻格外有效,只要心裏有那麽一星半點在意,便不能對這辦法免疫,何況,那可不止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