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竹馬(第2/2頁)

於是正沉默的魏珂雪被矛頭頓指,不得不望了司韶令一眼。

“大師兄切勿動怒,”而輕嘆口氣,他微有遲疑般沖陶重山道,“珂雪以為,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安頓阿梧,這樣束著他總不是辦法……何況眼下也不能確認,就是江惡劍給阿梧服下洗骨丹,畢竟這洗骨丹並非江寨獨有——”

“是江寨的洗骨丹!”誰知不等他說完,一旁擎山弟子脫口道。

“早在前些日神酒的柳老前輩就已經確定,那些北州鬼士所服洗骨丹全部來自江寨!”儼然是指當初柳鈺前來抓人的情形,那弟子憤怒道,“卻因為司韶令一心偏袒江惡劍不了了之!”

“若是那時聽從柳老前輩的話,阿梧就不會出事!”

聽他一番話落,當日在場的其余弟子好似也猛然回過神來,紛紛恍然開口。

“上一回若說是湊巧,這次他就在這裏,除了他,我們誰還會有江寨的洗骨丹!”

“我們誰也不曾靠近阿梧,也只有他——”

魏珂雪聞言卻又打斷道:“但阿梧服下的洗骨丹倒不一定出自江寨,我看此事還是容後再議,大師兄重傷未愈便匆忙趕來,不如靜養些日,由大師兄再全權主持。”

“掌門!”卻明顯被陶梧被迫分化的模樣嚇得愈發驚懼,又有擎山弟子不甘道,“不能就這麽放了他!萬一他又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我們下了那洗骨丹怎麽辦?”

“……”

而魏珂雪似仍顧及司韶令沒有開口,那幾名弟子緊張對視間,忽地目光決絕,一人緊接著道:“那我們何不就像柳老前輩一樣,證明這洗骨丹出自江寨,反正今日五派都在,他司韶令還能再廢了我們不成!”

聽他們咬定是自己所為,江惡劍心知再辯解也無用,只冷眼看著他們因怕極而扭曲的面孔。

卻當意識到他們最後這番話的意有所指,突然神色一變。

然而來不及他及其余幾派掌門阻止,頃刻爆發的數道天乾信香已伴隨他們不顧一切的神色沸湧而出,遮天蓋地的當頭砸下,如撕裂的天幕化作滾滾黑雲,將整片竹林盡數摧折。

由於頸圈的緣故,這一回江惡劍在猝然聚集的壓迫下竟得以稍作支撐,只仍不敢相信地轉頭望向陶梧。

——曾為了證明那些北州鬼士與江惡劍有關,神酒柳鈺等人同時釋以天乾信香,致使江惡劍臨時結契破裂,司韶令在震怒間以青山指廢去了他們的武功。

只因由江寨洗骨丹所化的鬼士,對天乾信香極為敏感,一旦有人以天乾信香壓制,便會徹底激出他們的本能,在最短時間內所向披靡。

但殺戮過後,緊隨而來的,也是爆體而亡。

以至於那些北州鬼士本可再活得久些,卻在極致的狂暴過後,悉數暴斃。

眼下,這些擎山弟子竟如法炮制,僅為了再次證明,陶梧所中洗骨丹正是出自於江寨。

著實出乎江惡劍意料的是,他們連陶梧的死活也不顧了。

“阿梧如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與其非他所願的胡亂殺人,他定寧肯一死!若能死個明白,更不會怪我們!”

有擎山弟子這般說話間,只見被司韶令緊攥的陶梧果真在數道天乾信香迸發之際渾身劇顫,原本白皙的掌間青筋暴起,力道猛地大增,甚至讓司韶令一時脫手,無法在不傷及他的情況下繼續牽制。

正當失控的陶梧猝然沖向一旁,前方一擎山弟子在怕極之下徑直朝他舉劍亂砍,司韶令忙蹙眉縱身阻擋。

卻與此同時,不止司瀾與扶心大師,另一道戰戰兢兢的身影也一並向陶梧飛奔而去。

竟是先前嚇至手腳發軟的陶恣,此時崩潰嘶吼著,不管不顧地自身後將陶梧猛然撲倒。

“你們放屁!”倒不曾想到,陶恣滿臉狼藉淚水,抖如篩糠間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將陶梧一時緊壓在身下,破口罵道,“你們混蛋!他是阿梧!他可是阿梧啊!”

“他沒有殺過人!你們怎麽能這麽對他!”

“他不能死!誰說他會死!你們再敢動他!我跟你們拼了!”

“阿梧!阿梧!”而他一聲聲怒喊著,眼淚卻止不住地全落在陶梧漲紅的耳後,“阿梧!你快清醒些!我是你桃子師兄!我不殺你!我不殺你……”

陶梧卻在這般被緊壓下扭頭一口咬在陶恣的腕上,血水立刻順著他狠咬的齒間流下。

偏好似沒有知覺,陶恣又哆嗦地低頭湊近陶梧的左耳,嗚咽不已地繼續道。

“之前是我錯了,阿梧,我知道你這邊聽得見,你不是小聾子,我再也不罵你了……求你別嚇我,別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