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怒斥

江惡劍是在恢復記憶後才想起,那個曾跟隨司韶令前往北州王庭的鬼門右使,竟然就是當年他抱著才出生不久的江子溫走投無路時,給他羊乳救活江子溫,又指點他功夫的恩人。

也是不惜以假死來擺脫司恬爾,讓司恬爾尋找多年的——無歸哥哥。

若非那時錯親他一口,氣得司韶令一掌劈開他臉上雲火面具,恰好暴露了他的容貌,江惡劍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消失這麽久,原來也潛入了青鄴敕風堂。

怪不得,司韶令唯獨對他十分信任。

所以江惡劍一來到此地,第一個找到無歸,求他將自己安排到了司韶令的不世樓。

也盡管二人已時隔多年未見,當初江惡劍滿眼仇恨,無心與他有何深入了解,意外的是,如今的江惡劍一見他,總莫名的願意與他親近。

因他看起來仍溫潤挺拔,四下無人時,江惡劍就自作主張地稱呼他為“小師父”。

乍一聽到,無歸連連否認,卻抵不過江惡劍每回強行叫他,也就習慣了。

哪怕無歸再三強調,他之所以幫他們,只不過因為當時江惡劍的處境很像一個人,但對江惡劍來說,他就是他們兄妹二人的恩人。

尤其知曉他與司韶令的關系,更見他親熱得很。

也隱約明白過來,無歸總掛在嘴邊的那一個人——原是司韶令的娘。

據說,司韶令的娘竟曾是魔教中人,魔教覆滅後,混亂之下獨自生了厲雲埃,經歷很長一段東躲西藏的窮苦日子,直至七年後才被他爹找到。

而無歸也出自那已經不復存在的魔教,因幼時被司韶令的娘救過一命,一直對其念念不忘,奈何魔教遭剿時,他仍年幼,沒能在最危難的時候保護那一對母子。

五年前,江寨之事轟動江湖,他在附近的路上,卻看到了帶著繈褓中的妹妹四處逃竄的江惡劍。

本不欲插手正道與江寨的交鋒,畢竟他出身魔教,最不屑於所謂的行俠仗義,也沒有什麽憐憫之心。

可或許是江惡劍不顧一切的模樣與他無數次想象的情景重合,為能彌補橫亙在心間太久的遺憾,他還是出手幫了他們。

擔心以江惡劍的身手無法護住那麽小的妹妹,更看出他身上難得的用劍天賦,又忍不住指點他一二。

以為緣止於此,萬萬沒想到的是,多年之後,他們又因司韶令而重逢。

那個印象裏見人就咬的無畏瘋狗,雖依舊兇猛暴烈,卻在司韶令的面前,有了一絲絲溫暖的血肉。

江惡劍被送入神門那兩日,他一直在打探他的消息,得知江惡劍被青焉帶往她的沉雲殿,急忙趕去神門。

若江惡劍沒能自行逃出來,他無疑就要強行進去搶人了。

也在江惡劍隔著面具再次親他那一下過後,他便猜出了眼前的“神使”已被替換。

“死瞎子,”眼下,司恬爾身著神使那身一塵不染的霜白袍子,已然不客氣地翹腿倚在司韶令平日所坐位置,擡眸隨意掃過江惡劍,饒有興致道,“我說怎麽不準我過來,你這裏還金屋藏嬌了?也不怕被你那條傻不拉幾的呆狗知道。”

江惡劍:“……”

而不等司韶令開口,司恬爾一邊仔細打量著江惡劍的臉,又一邊嗤笑道:“不過你這次的眼光,比之前更差了。”

“……”

江惡劍一時難以形容是何心情,當然他倒不在意司恬爾,讓他從始至終捏了一把汗的,是無歸。

“說正事,”這時司恬爾目光一轉,幸而對無聲靜立的無歸沒什麽興趣,徑直又沖司韶令道,“我幫了你這麽大的忙,是時候表示你的謝意了。”

幫忙?

江惡劍心下一動,這才忽地明白過來,這近半月神門之所以一切安然,定是因為有司恬爾在假扮神使。

思及此,腦內卻又猛然閃過什麽,可惜還沒來得及捕捉,聽到司韶令冷冷開口。

“幫我麽?你一來就混入神門,不是早就計劃著要取代她。”

“那又如何?”司恬爾立刻道,“我代替她,自有我的目的,但無意中與你聯手,卻讓我實在不爽——”

“想多了,”司韶令漠然打斷她,“我和你們五派不可能再聯手,做你自己該做的,少來見我。”

“……”司恬爾雙眸微黯地直視他,很快又恢復道,“你就不想知道五派的計劃?”

“不管什麽計劃,能被你知道的,對我來說也沒什麽意義,不如讓我清凈些。”

隨著司韶令這一句涼颼颼的話落地,江惡劍也終是想起另外一事。

原來殺死青焉當日,那個突然前來稟報的侍使——讓他覺得有些耳熟的聲音,正是司恬爾。

她早就隱藏在神門,伺機頂替青焉?

也忽然想到,尉遲驍曾說五派的一眾高手們欲潛入敕風堂圍殺司韶令,他因而快馬加鞭的趕來,但除了陶恣,尚未發現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