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頁)

上輩子囿於悲痛,和對父親的諾言,淩霄選擇埋下那時的仇恨,重新生活,不去報仇。

但這一世呢,她也不再是當時只有十來歲的小姑娘了,多活了那麽多的年歲,再面對這樣的情形,她又會如何作想?真的甘心這輩子也強行埋下仇恨,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繼續生活嗎?

況且,她的兄長是那樣堅定地想要報仇。

姜錦嘆了口氣,心結就是這樣,要麽選擇埋下,要麽選擇打開。否則它就會像一顆石頭,硌得人輾轉難寧。

何況這不是普通的心結,而是兩輩子的滅門之恨。說句不好聽的,上輩子淩霄孤立無援,尚且可以選擇把一切埋藏心間,這輩子,淩峰也活了下來,他的存在也會不斷提醒她這件事情。

她忘不了。

不過,姜錦知道,即使再親密,也總有她取代不了的位置和時刻,這個決定,只有淩霄自己能做。

裴清妍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便帶著兩個丫鬟回來了。一個丫鬟端著熱菜,一個丫鬟端著新衣。

姜錦原打算是在宵禁前,他們一起去找個驛館先宿下再說,這裏到底是人家的地盤,逗留久了也不好,沒曾想裴清妍居然主動要他們留下,那其實更好,免得今晚還要折騰。

見她去而復返,姜錦頓了頓,道:“多謝二小姐好意,只是他們兄妹再敘不容易,不若把東西留在門外,不必攪擾他們。”

裴清妍對姜錦心懷愧疚,此時自然言聽計從,她擺了擺手,身後的倆丫鬟便依言把東西放在了小桌台上。

姜錦沒再多話,裴清妍卻悄悄走近了兩步,她低著頭,說道:“阿……阿錦姐姐,我們方便去旁邊說幾句話嗎?就幾句。”

姜錦實在沒有這個心情,她輕挪腳跟,與她保持著距離,隨即道:“二小姐有什麽話想說,在這裏便好。”

裴清妍擡起頭,環顧四周,把那倆丫鬟屏退了,方才開口。

她說話難得這樣的沒有底氣,“我知道,事已至此,我再說什麽也沒用了,做了就是做了。阿錦姐姐……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那人發覺,及時攔下,那我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姜錦其實也不是不後怕。

如果那日不是裴臨悄悄跟在車隊後,又及時發覺她被人送走,等到木已成舟……這算個什麽事兒?

她的人生就要這麽荒唐地走向另一個方向了?

這麽一想,其實這輩子,裴臨也幫了她許多。

姜錦也不是不氣惱。她不是聖人,當然想過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只不過看到裴清妍如今的現狀後,她的氣差不多就消了。

相比前世時的處境,裴清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敗壞了自己的姻緣,幾乎可以說是作繭自縛、自作自受。

既如此,她又有什麽好再報復的?總歸壞事沒有真的釀成。

“二小姐,”姜錦生疏地叫她,又道:“那你現在與我說這些,又是什麽意味呢?”

裴清妍自暴自棄地跺了跺腳,道:“總之,我是一定要和你說清楚的,我那日下的真的只是蒙汗藥,絕對沒有別的東西!”

她雖自私,雖壞,但認都認了,也沒有必要在細枝末節上再嘴硬。

姜錦其實信了七八分,一些飄忽的細節湧入腦海,她想要求證,便順勢問道:“這樣的念頭,是憑空出現在二小姐腦子裏呢,還是……蓄謀已久?”

裴清妍咬著銀牙,道:“我說我是被人攛掇的,你信嗎?”

姜錦心念微動,“誰?”

“我……”裴清妍眼神一晃,她喃喃道:“我不會感覺錯的,父親先前明明就是在暗示我。”

“可是他要我嫁來範陽,不就是要拉攏盧家的勢力,他又為什麽要這樣做?”

“或許本就是我想左了,才想處處找尋這樣的事情來為自己開脫……”

姜錦聽她喃喃,心下卻閃過許多念頭。

在親耳聽到裴清妍訴說之前,她其實就從這次的變故,察覺了許多異樣之處。

比如說……裴煥君為何要收她做義女?

若只是為了照拂故交之女,又為何要讓她陪護裴清妍出嫁?

以她和裴清妍那時淺薄的情誼,有她這個同齡人相陪又能給她多大的安慰?而她就算有些武藝本領,那也只能和同齡人比一比,還沒有遠超世俗的本事,讓她護衛,實在還不如多請一些練家子來。

轉圜之間,姜錦忽然發現,裴清妍的所說竟然是有跡可循的。

如果原本裴煥君打得就是讓她替裴清妍嫁過去的算盤呢?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裴清妍的鼻尖被突如其來的情緒憋得紅彤彤,她抹了抹鼻子,朝姜錦又走近了些,道:“我說這麽多,你肯定覺得我在為自己開脫了。罷了,不說了。”

她把一雙手並攏伸到了姜錦面前,道:“你打我吧,我活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