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興許,還會在某個晴日回來,喂一喂養在水缸裏的紅魚。

臨淵看向她,指尖略微收緊,一雙濃黑的眸中似有探究之色。

只是一場尋常的宴席,他不知李羨魚為何說得像是生離死別。

然思緒方起,軒車外驀地傳來一道利落的勒馬聲。

車轅上的長隨低聲:“公主,到東宮門前了。”

李羨魚收回思緒,看向臨淵。

臨淵也收回思緒,垂眼將身符收入袖袋中。

兩人一同步下軒車。

今日的東宮前格外熱鬧,軒車如龍,人流如織,無數正當年紀的錦衣公子穿行其中,互相攀談。

李羨魚穩了穩心緒,像是錦書上那位姜家妹妹一樣,乖巧地跟在自家‘兄長’身後,往東宮殿門前行去。

有碧衣侍女迎上前來,接過遞上的請柬,引李羨魚與臨淵到舉行花宴的梅香園裏入座。

他們來的並不算早,近處的席位近乎已被坐滿,雖大多是世家子弟,卻也依稀有女眷與年紀稍長者。

而姜家兄妹的家世不高,年紀也輕,席位自然便也遠離主座,被分在一株偏僻的梅樹下。

李羨魚與臨淵在梅樹下入席,還未來得及環顧席間,便聽見遠處鼓樂聲起。

太子李宴錦衣華服,於上首入座。

一同入席的,還有寧懿皇姐。

她坐在太子旁側的一張胭脂席後,面前三道珍珠簾重重垂落,看不清容貌,只能依稀看見美人神情慵懶,半坐半倚,手中似乎還把玩著一柄男子的折扇。

這樣的嫵媚而大膽。

底下的世家子弟們神色各異,幾道交談聲隱約飄到李羨魚的耳畔。

風流者傾慕,守舊者立眉,更有想攀龍附鳳者,已想著要如何在宴席上大出風頭,好博得公主青眼。

心思迴異。

而相比之下,李羨魚這裏卻十分安靜。

畢竟畢竟姜家兄妹在京中並無什麽人脈,姜閣老也已告老還鄉,沒了官場上互相攀附的必要。

且這兄妹二人一人戴著厚重的幕離,一人眉眼霜寒,持劍赴宴,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倒也沒人不識趣主動上來攀談。

驀地,絲竹驟起,宴席伊始。

李羨魚的心隨之高高懸起,指尖輕握著袖緣,等著夢裏的那對陌生夫婦過來相認。

可她等了足足一盞茶的時辰,等到第一首曲子都奏完,也沒見想象中那對夫婦的影子。

甚至,並無一人過來攀談。

直至第二首曲子過半的時候,才有一名青衣侍女過來。

李羨魚擡起眼來,輕聲問道:“你是替主人過來傳話的嗎?”

青衣侍女點頭,將一碗酥酪放在李羨魚面前的長案上,暗指了指上首胭脂席的方向,輕聲道:“奴婢是奉寧懿公主的命,給姑娘送一碗酥酪過來。公主說,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讓您不必只看著眼前的那道菜色,盡可以多挑選挑選。”

李羨魚還想著夢境裏相認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輕輕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復命吧。”

侍女應聲,福身退下。

李羨魚被這一打岔,高懸的心也慢慢放下。

她想,宴席已過了這許久,若有人想來相認,應當早已過來了。

興許是她想錯了。

畢竟寒門也能出貴子,臨淵也未必便一定是世家子弟。

李羨魚這樣想著,便伸手去端眼前的酥酪,想將這碗惹眼的甜品給吃掉。

只是指尖還未觸及碗壁,酥酪便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整碗端走。

李羨魚一愣,側首去看身側的少年。

少年一手持劍,一手持碗,視線落在宴席中各色世家公子上,語聲格外的淡:“公主不多挑選挑選嗎?”

李羨魚羽睫輕眨,格外不解:“今日是給寧懿皇姐選駙馬,便是選我的姐夫。”

她道:“哪有人會去挑選自己的姐夫的。”

為了證明這點,她略想了想,又拿他們兩人來舉了個例子:“例如現在,我是姜家妹妹,你是我的兄長,你會去挑選自己的妹夫嗎?”

李羨魚說著,倏然覺得新奇。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完完全全地將自己扮作旁人,像是親身下場,在演一出皮影戲。

於是,她決定更投入一點。

還不忘帶著臨淵一起玩。

她伸手輕碰了碰臨淵的袖緣,放軟了語聲喚他:“哥哥?”

她忍不住輕輕笑起來:“你會替自家妹妹,挑選妹夫嗎?”

臨淵頓住視線。

隔著幕離看不清李羨魚面上的神情,只聽見少女的語聲又輕又軟,尾音上揚,帶著一點促狹的笑意,像是一把蘆花輕掃過耳畔,柔軟微癢。

他握緊了手裏的瓷碗,淡垂下羽睫,啟唇詢問:“公主喜歡什麽樣的人?”

李羨魚鼓起腮來,不滿地糾正他:“我現在是姜家妹妹,你應該喚我妹妹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