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3頁)

皇帝點頭,方才狂怒的面上此刻終於展露笑意:“果然還是愛卿醫術高明。”

他說著,又大怒道:“不似太醫院中的人,一群蠹蟲!酒囊飯袋!空食朕的俸祿!”

羌無不置可否。

他只待皇帝發作完,便將一瓶紅丸奉上:“陛下覺得疲憊時,服一丸便好。”

皇帝毫不遲疑,立時令人端來溫水,就水服下一丸。

不過一刻鐘的光景,他便覺得似有一股熱氣從身下直往上湧,像是又回到了年少鼎盛時。

他面泛紅光,雙目發亮,立時便對伺候在畔的承吉道:“去,快去將朕新選的那些美人統統喚來。”

承吉如蒙大赦,立時俯身退下。

而皇帝說罷,又一把抓起放在多寶閣上的幾件珍貴玉器,拋給羌無,大方道:“愛卿得力,當賞!”

羌無擡手,穩穩地將幾件玉器接住。

“多謝陛下賞賜。”他俯身向皇帝行禮,語調平靜,面具後的那雙眼中亦並無半點起伏:“臣先行告退。”

*

月落星沉。

披香殿中的宮人們忙了整日,早早便已歇下,整座披香殿內便也格外的寂靜。

臨淵倚坐在梁上,羽睫深垂,劍眉緊蹙。

又是一場古怪的夢境。

他劍袖騎裝,駕馬飛馳在林中,追逐一只罕見的白鹿。

而身旁有人與他並駕齊驅,語聲淡淡:“你我兄弟相爭,不知最後鹿死誰手。”

他並未作答,僅是冷嗤了聲,手中銀鞭落下,促馬更急,很快便將那人甩在身後。

密林深處,他最終獵到了那只白鹿。

但緊接而來的,便是密集的箭雨,與死士們不計代價的追殺。

直至,駿馬再一次躍出斷崖,臨淵驟然醒轉,驀地握緊了腰畔的長劍。

劍鞘的末端隨之重擊在橫梁上,一聲刺耳的銳響。

“臨淵?”

稍遠處傳來少女朦朧的嗓音。

臨淵平復下紊亂地呼吸,從夢境裏抽離,垂眼往下看去。

殿內燈火熹微。

緋紅的紗帳被一雙雪白的素手撩起幾寸,帳後露出李羨魚雪白的小臉。

她像是被從夢中驚起,尚且朦朧地伸手揉了揉眼睛,輕聲問他:“臨淵,你是夢魘了嗎?”

臨淵眸色深濃,並未立時作答。

他想起夢境中與他說話之人的容貌。

那名男子似乎比他年長幾歲,發上已經束冠。

面容與他有三五分的相似,輪廓卻不似他那般鋒利,反倒是偏向於清雅溫和,笑起來時,令人如沐春風。

他始終記不起此人是誰,唯有從他的話中可見端倪。

兄弟?

他有兄弟嗎?

一名想將他亂箭射死的兄弟?

他一深想下去,腦內便劇烈作痛。

他立時咬緊了牙關,本能地伸手摁上眉心。

而李羨魚也徹底醒轉過來。

她披衣起身,捧著盞燈火微弱的銀燭燈走到梁下,擔憂地仰頭望他,輕聲詢問:“臨淵,你怎麽了?”

臨淵垂首,見暖色燭光裏少女素面瑩潔,烏發垂腰,眼眸清澈如水,盛著輕柔的憂色。

他視線微頓,眸底的暗色散去,隨即松開手裏緊握的長劍,掠下橫梁立於她身前。

“無事。”

他闔了闔眼,低聲道:“臣似是想起一些從前的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