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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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並沒有食言。
他帶李羨魚去了康樂如今所在的地方,一座官道上的驛站。
和親的使隊今夜在此歇腳,待明日天明,便要繼續啟程。
臨淵則帶著李羨魚藏身於驛站後的樹林中,烏眸沉沉地看著驛站中的燈火。
李羨魚同樣噤聲,安靜地等著眼前的燈火熄去。
隨著夜色漸深,樹林中的夜晚也變得分外寒涼。
李羨魚來得匆忙,既沒有帶湯婆子,也沒來得及添衣,漸漸覺出寒意透骨。
她伸手,想再將鬥篷攏緊些,指尖方擡,便覺得有暖意自身後湧來。
是臨淵擡手擁住了她。
他身上的大氅垂墜而下,將她牢牢籠在其中,身上熾熱的溫度隨之傳遞而來,驅散了冬夜的嚴寒。
李羨魚臉頰微紅,徐徐將攏在領口處的指尖垂落,靜靜倚在他的懷中,等著夜幕徹底降下。
不知過了多久,驛站中的燈火漸次歇去。
唯有余門前的幾盞紅燈籠還在隨風搖曳,照亮停在那輛送嫁的華美鸞車。
臨淵抱起她,足尖輕點,無聲無息越過圍墻,踏上二樓雅間的窗楣,逾窗而入。
他停在一座落地屏風前,將李羨魚放下。
他遞給李羨魚一件不起眼的小雜役衣裳,低聲道:“至多一盞茶的時辰,我們便要離開。”
李羨魚點頭,借著微弱的月光繞過屏風,行至床榻前,輕輕推醒正睡著的康樂。
康樂打了個呵欠,揉著眼睛從床榻上坐起身來,朦朧看見她,先是睜大了眼睛,繼而便迫不及待地拉住了她的手,高高興興地問她:“皇姐,康樂已經扮過新嫁娘了。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宮見母妃了?”
她期待道:“母妃說過,等康樂回去,便給康樂做最好吃的酒釀圓子。”
李羨魚看向她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終究是沒忍心告訴她實情。
她輕輕牽唇對康樂綻出個笑來,放柔了語聲:“是呀,扮新嫁娘的遊戲已經玩好了。現在我們要來玩藏貓。皇姐要將你藏起來,不能被父皇找到。”
康樂眨著眼,似乎覺得很是新奇,便主動將李羨魚手裏的衣裳接過來,往身上穿:“這次康樂要藏多久?父皇與皇姐會來找康樂嗎?”
李羨魚替她系著紐扣,羽睫低垂,藏住眸底的難過:“父皇也許會來找你。但是你一定不能被他找到。要是有人問你,是不是大玥的康樂公主,你也要說,你不是。你只是馮家在安邵縣長大的女兒。”
康樂似懂非懂,但還是乖巧點頭:“康樂記住了。”
李羨魚低低應了聲,從榻上抱起康樂小小的身子,快步往屏風外走去。
臨淵在此等她,見她前來,也不及多言,只略一頷首,便將她打橫抱起,往窗外的夜色中而去。
他們方離開驛站,卻聽身後嘈雜聲驟起,繼而,似有火光沖天而起。
有人驚呼:“走水,走水了!”
也有人大喊:“公主不見了!”
還有人用聽不懂的呼衍語高聲交談,語聲焦躁而急切。
李羨魚心中一緊,愈發將懷裏的康樂抱緊。
而臨淵同時回首,神情緊繃。
這場大火並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原本的籌劃是半夜帶走康樂,讓會縮骨的死士留在房中,若有人來,也好假扮成康樂公主應對。
至少能拖延一二個時辰。
不想,如今卻節外生枝。
他劍眉緊皺,將李羨魚放在一處隱秘的林中,低聲道:“事情有變,臣要回去一趟。”
他說罷,對暗處厲聲道:“保護好公主。”
語聲落,便有兩名死士從暗處現身,對李羨魚比手行禮。
李羨魚拉著康樂方在原地站定,還來不及詢問,卻見臨淵已展開身形,迅速往回。
夜色很快便將少年的背影吞沒。
李羨魚唯有護緊了康樂,立在兩名死士身後,等著這場風波平息。
驀地,一道鳴鏑聲尖銳而起。
李羨魚驀然回身,卻見一支火箭飛上漆黑的夜空。
轉瞬,火箭墜落,卻宛如點燃了沉睡的火種。
大玥皇城的方向,無數火光亮起。
有火把蜿蜒如龍,向皇宮的方向直逼而去。
在李羨魚看不見的地方,李宴親自率軍,逼至北側宮門前。
當火光照夜,東宮的旗幟也夜幕中高高揚起,門前的金吾衛不戰而降,叩首跪拜。
十二道朱門次第而開,迎千萬鐵騎直入皇城。
一路上,沒有殺戮,沒有流血。
大玥皇城內的守衛軍與金吾衛們盡皆俯首。
他們認這些年來監國的儲君,認將軍們手中高舉的虎符,認中宮嫡出血脈純正,唯獨不認在太極殿中醉生夢死的帝王。
清君側的大軍停在太極殿前。
李宴孤身下馬,順玉階而上。
太極殿內,所有的宮人已被先一步而來的東宮暗部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