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4/5頁)
好在今日無事,她也很有耐心。
和這匹脾氣暴躁的駿馬耗了足足有一刻鐘的時辰,李羨魚才終於在馬背上坐好。
她松了口氣,示意臨淵將韁繩遞給她。
臨淵便將韁繩遞給她,改為握住駿馬的籠頭。
他對李羨魚道:“公主雙手各握一韁,持韁短,韁繩緊握在掌心,拇指壓上。小腿輕夾馬腹,試著催它向前。”
李羨魚點頭,跟著他的話試了一試。
□□的駿馬卻毫不配合,不是在原地打轉,便是直往後退,煩躁起來還會原地踢蹬,試著將她甩下。
幾次反復下來,倒是令李羨魚在冬日裏出了一身的細汗。
李羨魚卻沒有放棄。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酸的小腿肚,重新握緊了韁繩,想要再試一次。
但她還未坐穩,卻聽低沉的一聲。
是禦馬場的大門重新敞開。
淡淡晨光照亮鐵面。
有人孤身牽馬,自馬房的方向信步而來。
李羨魚側首看向來人,有些意外地輕聲道:“司正?”
她略一分心,手中原本緊握的韁繩也隨之松開。
□□的駿馬立有所覺,猛地在原地一個踢踏,想將馬背上的李羨魚甩下。
李羨魚一時不防,手裏的韁繩驟然脫手,只來得及驚呼了聲,便覺得身子不可控制地往旁側倒去。
眼見著就要摔在禦馬場的地上,身側的少年眸光凜然,松開駿馬的籠頭箭步上前。
他俯身接住李羨魚下墜的身子。左手環過她的腰肢,右手托住她的腿彎,又迅速一側身,躲開駿馬落下的鐵蹄,身形展開,迅速將她帶到禦馬場的邊緣。
李羨魚本能地伸手環住他的脖頸。
杏眸微睜,羽睫輕顫。
在他的懷中驚魂未定地後怕了好一陣子,才徐徐回過神來。
想起羌無還在場中。
她的雙頰驀地滾燙,匆促地碰了碰臨淵的手背,小聲道:“臨淵,你,你快放我下來。”
臨淵應了聲,將她放下,視線卻仍舊警惕地落在羌無身上。
羌無卻並不在意。
他今日依舊沒帶兵刃,見臨淵這樣防備著他,也只是沙啞地輕笑了笑。牽著駿馬在場中停步,俯身喂了它一把草料。
李羨魚的視線落過去。
看見羌無身畔的那匹棗紅馬要比她騎著的白馬要矮小許多,眼睛與口鼻附近都開始長出灰白色的毛,連走路都有些打晃。
似乎已經是一匹老馬。
她有些好奇,不由得問道:“這是司正以前騎過的馬嗎?”
羌無似笑非笑:“公主這樣想?”
李羨魚羽睫輕扇,茫然輕聲:“不是嗎?”
畢竟若不是曾經騎過的馬,誰又會來駿馬如雲的禦馬場裏,牽這樣一匹可能都不能再騎的老馬呢?
羌無卻沒有再對此作答。
他只是淡聲詢問:“公主在學騎馬?”
李羨魚面上微紅,輕輕點頭:“我學得不太好,讓司正見笑了。”
羌無沒有嘲笑她。
他放開了那匹老馬的韁繩,伸手摸了摸它已經不再鮮亮的鬃毛,語聲平靜地道:“這是件好事。”
李羨魚杏眸輕眨,一時間有些猜不到羌無的用意。
羌無似也察覺到她的不解。
他輕輕笑了聲,語聲沙啞地道:“或許假以時日,公主便能學會騎馬。而新帝登基,廢除舊制。亦會令整個大玥煥然一新。”
“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李羨魚雖不懂太多前朝的事。
但是有一點她卻知曉——
皇兄登基後,至少不會像是曾經的父皇那樣,數年不朝,任由百官在太極殿前死諫而毫不動容。
她想,也許就像是羌無說的那樣。
一切都會好轉。
邊關的將士們會重新有冬衣與飯食,大玥也不會再有像康樂這樣,年僅八歲便被迫和親的公主。
於是她莞爾:“我相信司正說的話,會成真的。”
羌無也笑。
他啞聲道:“也許在雪山封禪後,一切都會如臣所願。”
李羨魚輕輕點頭。
她的指尖垂落,輕握著臨淵的劍袖,小聲道:“那我便先回披香殿裏去了。禦馬場就留給司正。”
她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輕聲道:“那,今日臨淵教我騎馬的事,可不可以請司正不要告訴旁人?”
羌無擡眼,視線落在兩人之間。
李羨魚輕握著少年的袖緣,眼眸澄澈,眼底笑意宛然。
而少年戒備看他,驀地上前回護,將身姿纖細的少女擋在身後,修長的手指隨之垂落,與她十指緊扣。
這般親昵的動作,令李羨魚微微紅了臉。
臨淵薄唇緊抿,側首看向她時,原本冰冷的眸底亦有波瀾淡淡而過。
年少綺夢,幻美得像是春日花枝,冬夜初雪。
羌無看了半晌,終是失笑。
他站在那匹老馬身旁,手裏握著馬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