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2/4頁)

臨淵並不理會。

他擡步帶著李羨魚往回,淡聲與她解釋這只雪貂的反應:“它幾次三番來公主的披香殿,想咬公主的兔子。都被臣丟了出去。”

他說著,順勢擡手將撲來的雪貂又丟回去一次,語聲淡淡:“這畜牲應當是有些記仇。”

記仇嗎?

李羨魚有些驚訝地回頭看了看那只憤怒的雪貂。

旋即也不得不承認,它看起來的確是想伺機咬臨淵一口的模樣。

只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眼見著它還想撲來,李羨魚便匆匆擡步,拉著臨淵離開。

好讓它少被丟回去幾次。

直至走到那只雪貂看不見的地方,李羨魚便也徐徐放緩了步子,望著遠處皚皚的和卓雪山莞爾:“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和卓雪山。第一次看見那麽大的雪。”

她有些感嘆:“玥京城裏便不會落這樣大的雪。至多也就是薄薄的一層,隔日便化了。便是想堆個雪人,都堆不起來。”

臨淵似是想起了什麽。

他淡淡垂眼,對李羨魚道:“臣的故國每年冬日都會落雪。雪厚時,亦能沒過靴面。”

李羨魚很少聽臨淵提起有關他身世的事來。

聞言便輕輕擡眸望向他,眸底微帶好奇。

臨淵卻沒再說下去。

他只是問李羨魚:“公主想堆個雪人嗎?”

“在回到玥京城之前。”

李羨魚眸光輕亮,立時答應下來。

周遭的雪積得很厚,堆一個雪人並不費力。

不到一盞茶的光景,李羨魚便將雪球滾起。

臨淵卻沒滾他的那份。

而是給李羨魚的雪球添上了尾巴與耳朵,做成了兔子模樣。

李羨魚垂眸望去,見眼前的雪兔瑩白一團。

長耳短尾,玲瓏可愛,倒真有幾分像她養的小棉花。

李羨魚嫣然而笑,圍著跟前的雪兔繞了圈,對臨淵道:“好像還差一雙紅眼睛。”

她伸手去攥臨淵的袖緣:“我們回住處找兩個紅色的果子過來。”

她的語聲未落,便見臨淵驀地擡眼,眸光銳利地看向她身後的來人。

李羨魚順著他的視線回過身去。

見茫茫雪野中,羌無戴著鐵面信步而來。

他並未打傘,發上與衣袍上都覆了一層薄雪,在這般落雪的冬日裏,看著格外的寒冷。

羌無卻似並不在意。

依舊是如常對李羨魚行禮,沙啞的語聲裏微帶笑意:“公主,上山的道路已經清好。陛下有令,正午過後,即刻啟程,至雪山封禪。”

李羨魚輕愣。

旋即便也將給兔子點眼睛的事情暫且放下,乖巧點頭道:“我這便回去準備。”

她說著,又略微有些好奇:“今日皇兄身邊的宦官與長隨不在嗎?怎麽是司正親自過來傳令。”

羌無伸手撣去自己衣袖上的落雪,儀態從容而閑雅:“臣並非是奉命而來。不過是將剛得知的消息轉告給公主罷了。一刻鐘後,應當還會有宦官來與公主傳令。”

李羨魚略有不解。

她想了想,便又輕聲問道:“司正這是讓我回去早做準備嗎?”

羌無笑了笑:“不過是臣想來罷了。畢竟,這也是臣最後一次向公主傳令。”

他嗓音沙啞地道:“臣為天家服役二十余年。如今,也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李羨魚愈發訝然。

還未啟唇,便見羌無長指擡起,信手解下腰間的匕首遞向她:“這柄匕首,可以留給公主做個紀念。”

他笑著道:“是臣家鄉的習俗。也可當做是公主替臣帶回紫玉笛的謝禮。”

羌無的話音未落,李羨魚便覺眼前的光影微暗。

是臨淵側身擋在她的身前。

他眸光淩厲地看向羌無,厲聲拒絕:“不必。”

臨淵握緊李羨魚的素手,提醒她不要去接,語聲微寒:“何處的習俗,會送人這等沾過血的兇器?”

李羨魚心口微跳。

她不安地從臨淵身後探出頭來,看了看羌無手裏那柄匕首。

微微出鞘的匕面光亮,是常年打磨而成的鋒利。但刀鞘與握把處卻已留有許多磨損過的痕跡。

看著,像是經年的舊物。

以羌無的身份來想,應當、應當確實是沾過不少人血的吧。

李羨魚愈不敢接。

她輕聲道:“既然是司正貼身的物件。還是不要輕易送人的好。”

她說著,又問道:“司正是要還鄉去了嗎?”

“還鄉嗎?”羌無短促地笑了聲,有些緬懷地道:“也許吧。臣也許久沒去過自己的故鄉了。”

李羨魚羽睫輕擡,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羌無也靜默了陣。

但最終,他也不曾與李羨魚說起自己故鄉的事。

只是語調平靜地道:“公主回去準備吧。臣也還有許多事要做。”

說罷,他便將匕首收回。

在風雪中孤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