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2/4頁)
臨淵睨她一眼,鳳眼裏暗色未褪。
但終究還是擡手,將她領口的玉扣系好。
他將婚書重新遞給她,握住她的素手,牽著她大步往山門前走。
李羨魚跟在他身後小跑,踏過一地的落花。
“臨淵,你要帶我做什麽去?”
臨淵並未回首。
他將李羨魚的素手握得更緊,切齒般道:“臣這便去宮裏遞交國書,請公主的皇兄賜婚!”
*
一輪金烏升至皇城正空。
太極殿內,一夜未眠的李宴仍在批復著奏章。
這場浩劫過去後,玥京城內百廢待興。
群臣們上的奏章也似雪片般飛來,似永遠也無法見底。
他眉峰微凝,又將手裏的一本奏章批閱完畢,這才短暫地擱筆,伸指摁了摁有些發痛的眉心。
思緒未定,便有宦官匆匆前來通稟。
“陛下,胤朝的國君前來拜見。”
李宴摁著眉心長指微頓,復又重新直起身來,將奏章暫且擱至一旁。
“請。”
宦官躬身退下。
稍頃,便帶著臨淵步入殿中。
李宴也隨之從龍案後擡首,目光深深。
時隔半載。
曾經作為公主影衛的少年,如今已是他國的帝王。
他不知,在身份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後,臨淵,抑或說是謝淵,如今是如何看待那位曾經與他並肩走在青蓮街上,吃同一盒龍須糖的公主。
臨淵也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
他擡手,將蓋好胤朝玉璽的國書遞向李宴:“朕今日前來,是為與公主的婚事。”
李宴擡手。
宦官隨之上前,雙手接過國書,放於李宴的龍案。
李宴淡淡垂眼。
見國書色澤深紅,邊緣燙金。
如臨淵所言。
這是一封請婚的國書。
太上皇還在位時,大玥曾接過不止一封。
這華美的燙金國書背後,是無數公主落在鸞車前的眼淚。
如今這封請婚的國書傳到他的手中,也依舊沉重。
李宴伸指輕摁住國書封面,卻並未立時翻開,而是詢問道:“這便是胤朝出兵的代價嗎?”
“……你是想讓嘉寧和親胤朝?”
臨淵劍眉緊皺,語聲微寒地糾正:“胤朝萬裏馳援,不為和親的公主。”
“只為,胤朝的皇後。”
且他來此,也不是為交換李羨魚的婚姻。
僅為大玥是她的故國。
為她想家的時候,尚有故國可歸。
李宴視線微頓,似也未曾料到他會如此作答。
許是為了求證他話中的真偽。
李宴終是將那份沉重的國書徐徐翻開。
其中寫得極為清楚,並非是遣公主和親。
而是胤朝備下聘禮,求娶大玥的嘉寧公主為後。
兩國結永世之盟,有生之年,不再兵戎相見。
李宴靜默良久,復又問他:“這樁事,你可問過嘉寧?”
臨淵眉梢微擡,並未立時作答。
李宴只道是沒有,便側首對一旁的宦官道:“去請嘉寧公主過來。”
語聲未落,又一名宦官緊步而來,向李宴恭敬道:“陛下,嘉寧公主求見。”
李宴頓了頓,道:“請。”
宦官躬身而去。
稍頃,便帶著李羨魚步入殿來。
殿內的眾人一同擡眼,向款款行來的少女望去。
如今還在國喪期內。
李羨魚穿得十分素凈。
雪白的兔絨鬥篷裏,雲燕錦衣領口高束,寬大的袖緣與衣擺處以淺粉色絲線繡有折枝海棠。
步履輕移時,花瓣隨風微展,似棠花靜靜在春日裏盛放。
李羨魚行至李宴的龍案前,規規矩矩地向他行禮,面上卻微有薄紅:“皇兄。”
李宴頷首,將那封國書遞與她,問道:“這封國書,你可看過?”
李羨魚雙手將國書接過,徐徐翻開。
見其中除兩國邦交的事之外,似乎與臨淵給她的婚書並無大的出入。
甚至還是婚書裏寫得更細致溫柔些。
她便微紅了臉,輕點了點頭,將國書遞還給李宴。
“嘉寧看過。”
李宴握住那封國書,再一次鄭重問她:“嘉寧,你可同意?”
李羨魚兩靨緋紅。
她羞怯地擡眸,去覷站在稍遠處的臨淵,想讓他代為作答。
但素日裏五感極為敏銳的少年偏偏今日,卻像是沒能察覺到她的視線。
他只側首看向遠處的長窗。
仿佛窗外的梧桐樹,比她更為好看些。
李羨魚無法,唯有雙頰滾燙地蚊聲應道:“嘉寧同意了。”
語聲落。
殿內安靜了一瞬。
臨淵也重新側首看她,素日裏冰冷的眼中笑影淡淡。
李羨魚偷偷瞧了眼。便知曉他方才是有意視而不見。
非要讓她親自承認不可。
她面上燙得想要燒起,但偏偏在皇兄面前卻又不好啟唇說些什麽。
只好輕輕轉過緋紅的臉,不去看他,也去看長窗外的梧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