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玉軟花柔
兩人在劃船這方面沒什麽默契,頗費了些工夫,才把這小船駛到無盡海對岸,岸邊正坐著位垂釣的老人,帶著草帽,看這船駛得費力,挺熱心地拋了繩子過去拉了白柔霜一把。
上了岸後,白柔霜連忙向老人道謝:“多謝老伯了,我們是來此尋訪丹先生的,不知您可知曉他的所在?”
“你們找他做什麽?”
白柔霜從懷裏掏出小小一只的許疏樓:“這是……”
“你養的靈寵嗎?”老人揉了揉眼睛,“還挺可愛的。”
“……”白柔霜低頭一看,迅速伸手把師姐頭上那頂兔子帽揪了下來,“不是靈寵,這是我師姐,她被歹人所害,變成了這幅樣子,我們此行便是想向丹先生請教復原之法。”
老人湊近,仔細地觀察著許疏樓:“這倒是新鮮,總算見到些有意思的病症了。”
“……”白柔霜試探著問,“老人家?”
“我就是你們口中的丹先生。”老人說著,摘下了草帽。
看清他的面孔後,白柔霜才意識到這並不是什麽老人,對方的外表看起來只有三十余歲,只是舉止之間暮氣蒼蒼,很容易被錯認成一個老人家。作為一位名揚四海的修士,他看起來卻很普通,至少以白柔霜的眼力,看不出他和渡湖前她見到的那些漁民有什麽不同。
“怎麽搞的?”丹先生擡手阻止了白柔霜即將脫口而出的客套,直入主題。
許疏樓開口:“是一位叫沈莊的修士,我……”
“喲,還會說話?”丹先生稀奇道。
“……”許疏樓面無表情地凝視他。
丹先生樂呵呵地道:“你繼續。”
許疏樓本想簡略描述沈莊手裏那法寶的模樣和功效,但丹先生越聽越覺得有趣:“你從頭開始說起。”
許疏樓只得把鬥獸場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又依著丹先生的要求,把自己為救爾容的才混入鬥獸場的事也娓娓道來,眼看把宋平和盛無憂的婚事也講完了,都要順藤摸瓜回溯到鳳九幽和戚梧桐了,對方還是一副側耳傾聽狀,忍不住擡眼望了望他:“您想聽聽我這一生的所有故事嗎?”
“別介意,人老了就喜歡聽故事,跟我來吧,”丹先生笑了起來,又感嘆了一句,“你口中那沈莊倒是個天才,可惜走了歧途。”
白柔霜捧著師姐,跟在他身後,及時奉承道:“縱然都是世間奇才,丹先生您本事比他大,脾氣卻比他好得多。”
“是啊,我從不禍害凡人,”丹先生點頭,“我一向是用修士試藥的。”
白柔霜腳步一頓。
“你想哪兒去了?”丹先生沒有回頭,卻好似背後生了眼睛似的,“來尋我救治的人,我會順便請他們試試藥。”
“……”白柔霜握了握拳,下定決心,“只要您能救我師姐,我什麽都願意做,什麽藥都願意試!”
“不用這麽視死如歸,”丹先生答道,“我的丹藥沒什麽危險。”
白柔霜尷尬。
許疏樓拍了拍她:“至少你師姐我很感動。”
“……”
兩人隨著丹先生一路來到了他的居所,這裏並不像一個世外高人的住所,裏面堆著亂七八糟的紙頁、書稿、瓶瓶罐罐,當然,用丹先生的話來說,這是亂中有序。
他從紙堆中拯救出三只板凳,讓二人都坐下,取出個不怎麽精致的瓷瓶:“我得先看看你的情況,把這個吃下去。”
許疏樓照做,丹藥剛剛入喉,整張臉唰地變藍,白柔霜頓時一驚,但看丹先生點了點頭,不慌不忙地在紙上記下了什麽,才稍稍將慌張按捺下來。
他又起身用水瓢給許疏樓盛了點奇怪的汁液來:“把這個喝了。”
許疏樓依言喝下,一頭墨發頓時變成了綠色,是那種極鮮艷的翠綠,白柔霜捂住臉。
“唔,再試試這個。”丹先生又從一顆巨大的丹藥上揪下來黏糊糊的一坨塞給許疏樓。
這一次,她的雙眼噌地變紅,艷麗的大紅色,在翠綠的發和藍幽幽的面孔映襯下,分外耀眼奪目。
白柔霜看了一眼五彩斑斕的師姐,不忍直視地移開視線,看到丹先生正在紙上記下“火屬”二字,忍不住問道:“先生,我師姐她的身體可以復原嗎?”
丹先生收起紙筆:“問題不大。”
這四個字,輕描淡寫間,終於教白柔霜看出幾分世外高人的風采,她心下大喜,連連道謝,又問道:“那這顏色?”
“不用管,三五個時辰就好了。”
“我怎麽了?”許疏樓摸了摸頭發,看向正躲避著自己視線的師妹。
“說好聽點紅配綠是浮翠流丹,綠配藍叫碧海青天,”白柔霜艱難措辭,“但你這紅藍綠加起來,只能說十分耀眼了。”
“……”左右三五個時辰就能褪色,許疏樓倒也不甚在意,大不了這幾個時辰別看銅鏡找刺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