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表裏(第3/4頁)

嘉禧帝看謝煐沒什麽反應,故意道:“給楚溪侯的賞賜便讓太子一同帶回去吧,你二人既已是一家,特意分開倒是讓你們生分見外。”

謝煐淡定地躬身謝恩,再坐回座位上。

那句“你二人是一家”著實讓他聽得愉快,可惜不能在表現出來。謝煐暗暗吸氣,胸膛微微起伏,才將湧上來的笑意壓下去。

只是,他這副要笑不笑、暗自運氣的模樣,被旁人看在眼中,卻是個個都在心中猜測——太子怕是一回府就要拿楚溪侯撒氣!

想到白殊那謫仙之姿,眾人莫不在心中惋惜一聲。

下朝後,政事堂例行議事,嘉禧帝則傳來曹禦史問話。

原本他昨日便想宣人詳問青州情形,但平王進宮請罪之時,皇貴妃非要過來看兒子。結果平王其他事都沒提,單單先說了被反賊打成重傷的事,求著奉禦看診。

後面便是一片兵荒馬亂,雖然最終平王被送回王府閉門思過,皇貴妃卻是差點哭昏在紫宸殿,嘉禧帝好一番安慰才把她勸走。那時宮門已經落匙,他也心煩得緊,便將宣召曹禦史的事壓到今日。

此時聽曹禦史細稟完青州之事,和奏章上沒多大差別,嘉禧帝只問了句:“平王只是給青萊兩州的犯事官員牽線當靠山,沒做其他吧?”

曹禦史小心謹慎地道:“依臣所見的證據,當是如此。”

嘉禧帝點下頭,又問他是否見到謝煐與白殊如何相處。聽完回稟,略有些驚訝:“他們住一處,還共案用膳,不分餐?”

曹禦史回道:“那一晚的祭禮上,臣所見便是如此。”

嘉禧帝露出個嘲諷的笑,低聲嘀咕:“太子居然這麽怕白三郎給他下毒,不僅得時時盯著,連食物都要同吃。這白三郎也是不行,明明有朕給他撐腰,竟還被太子拿捏得死死的,也不曉得鬧點事。”

曹禦史一愣。嘉禧帝那話說得很輕,即使他注意力全在天子身上,也只隱約聽見一些。

嘉禧帝沒再多說,將人揮退下去。

曹禦史告退出殿,一邊往宮門走一邊暗自疑惑——太子是為防毒?可感覺不像啊,若真要防著人,直接把楚溪侯關在營內不是更好?

但他很快便壓下心思。聖上近幾年越來越剛愎自用,認定的事情幾乎聽不進旁人的勸。而且……

曹禦史想到疫病的兇險,以及跟著他下村子治疫的大夫們的議論,再對比平王所為,不由得暗自嘆口氣。

太子之才先前一直不顯,但經過治疫一事,別說尊奉“民貴君輕”的那一派士子,便是自認久經官場的他,此時心中也忍不住有所偏頗。

畢竟,哪個能臣會不想侍奉明主,在史上留一段佳話?

*

白殊回到上景宮,正巧謝煐也剛進門下馬。

謝煐過來車旁扶他,一邊道:“天子賞賜給你不少東西,我已讓人送去你院子。直接過偏殿去用午膳?”

白殊笑著應聲“好”,同時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他腰間。

謝煐上朝穿的是黃色的太子常服,此時腰間墜著塊龍形墨玉,玉佩下是被衣服襯得不甚明顯的明黃色流蘇。

兩人慢慢向偏殿走去,謝煐突然問:“這邊離你院子有些遠,以後是不是轉到寢殿來用膳為好。”

白殊聽他暗暗加重的“以後”二字,心中一笑,回道:“沒什麽,反正我飯後都要散步,也不差這點路。”

謝煐也就沒再多說,進到偏殿自去更衣,沒一會兒便換上偏愛的黑色衣服出來。

白殊目光再次掃過他腰間,發現玉沒有換。此時便是玉佩變得不顯眼,下方的明黃色流蘇倒是一眼可見。

謝煐身為太子,玉佩必然不會少。可換了衣服也沒換塊更搭的玉佩,顯然對先皇後專門找人雕的這一塊很是喜愛。

這次白殊的目光被謝煐捕捉到了,他順著看向自己腰間,隨手托起那塊玉佩:“喜歡?”

白殊生怕他接著就是一句“喜歡便拿去”,忙道:“先前我看這玉佩與你很搭,只是都沒看出來下面有穗子,現在才知原來是黃色。怎麽不換個和太子常服不同色的,還是說有什麽規矩在裏頭?”

旁邊伺候的馮萬川道:“倒不是什麽規矩,只是殿下平日裏一直戴這塊玉佩。殿下又喜穿黑衣,玉佩形狀便不容易看出來,咱家只得綴個明黃穗子,免得在外頭碰上些只知看衣裳飾物的小人。”

大煜對日常顏色的管理並不嚴格,不管是官員還是百姓,只要有錢,各色常服都能穿得。但唯有明黃這個色,只天子與太子二人能用。

因此,碰到看衣識人的,便是看不清玉佩上的龍形,只消看一眼那明黃色流蘇,便能知道謝煐身份。

白殊聽得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謝煐目光看向他腰間,突道:“你似乎都不戴玉佩?”